顾笙听她说完,苦笑两声道:“娘,今儿咱先别往亲事的话头上绕,就说说从前的事情。
您知道,我五岁识字,六岁识乐,自己争着要国子监名额,鼓乐大赏前告诉您自己会摘得头筹,京鉴会前也对您保证。
娆姐儿封侧妃前,我早两个月就告诉了您准确时间,爹爹每次升官的时间,笙儿都跟您谈过,除了这些大事儿,还有些琐事儿……”
这些事都是这漫长的十三年里陆续发生的,顾笙虽然说得很含蓄,每次成真后却都赢得颜氏或讶异,或兴奋。
但由于它们发生的时间不集中,颜氏的警惕就被分散了,如今被顾笙如此这般一罗列,颜氏的神色渐渐犹如冰雪风霜,死死凝固了。
“你……”许久,颜氏睁大双眼,盯着顾笙的眼神中,竟带了丝畏惧,哆嗦着嗓音道:“你怎么会猜得这么准?”
顾笙站起身,牵着颜氏走到床榻旁坐下,顺着她后背安抚道:“娘,您别紧张,我今儿就是想给您解释坦白这些事。”
颜氏双眼盯着闺女一眨不眨,“你快说!怎么回事儿?你这一说,娘都觉着瘆的慌!”
顾笙依旧安静的注视颜氏的双眼,嗓音轻柔道:“我若是说自己知道未来会发生的事儿,您信不信我?”
颜氏眼睛渐渐瞪大,沉默了半刻钟,才缓缓答道:“信……你说什么娘都信!
这……这能耐是好事儿,老天爷给你的本事,称得上是人瑞!但……你可千万别跟外人讲,免不得要惹祸上身!”
顾笙原本想从这些迹象,引出自己是因为重活了一世的原因,想不到,娘亲竟然以为她有预知的能耐……
这回轮着顾笙发愣了,她本就不想跟娘亲坦白自己母女俩前世悲惨的结局,如今颜氏这么认为,倒也省却她将事情摊开来,引出那个绝望的未来。
既然如此,顾笙决定将错就错,对颜氏道:“笙儿知道不能张扬,这不,连您都是才知道。
这本事万万不能传出去,如今储君之争尚未明了,若有人想要利用我这本事,难保不会引起争端,叫咱们陷入险境。”
颜氏一时激动地满面红光,眼睛骨碌碌转溜,忽又想起什么,忙问道:“那你快算算!未来的天子,究竟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女?娘为这事儿都快操碎了心!
你也知道,你姥姥是大皇子那派的,如今二皇女想娶你,娘只字都不敢同你姥姥讲,如果未来的天子是二殿下,娘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顾笙:“……”
颜氏:“怎么了?是不是算这种大事儿会损阳寿?”
“……”顾笙想了想,要是告诉她二殿下都活不到新君登基,想必颜氏就算一头撞死,也不可能答应这门婚事了……
就算顾笙有信心能保住江晗的性命与王位,娘亲也铁定不会允许她冒这个风险,想了想,便答道:“什么损不损阳寿的,娘当我是道士呢?
我这能耐可不是修炼的,毫无章法,并不是想知道什么就知道什么的。只是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我会时不时在梦里看见,而且只能预测跟自己息息相关的人和事儿,不认识的人就完全算不出。”
颜氏立即显得有一些失望,嗫嚅道:“这是不能自控的?”
顾笙点点头。
颜氏耷拉了脑袋,念叨:“那没多大用处啊。”
顾笙苦笑道:“怎么没用?我今儿之所以给您坦白,就是因为这能耐要发挥大用处了,能救咱母女俩的命!”
颜氏瞪大眼,“什么?!”
顾笙便把沈氏私下的勾当全盘说出来,并告诉娘亲,已经预测到她遭人毒手,染上瘟疫的惨况。
颜氏闻言脸色煞白,捏紧拳头气喘片刻,陡然起身,怒道:“我现在就要将这贱妇告上衙门!”
顾笙跟着起身道:“娘,她还没出手,咱用什么证据拿她?”
颜氏闻言怔愣片刻,急道:“难不成等着她得手!她买通了哪些人?咱花十倍的银子,让那些人回头对她自己下手,叫她自食恶果不就成了!”
顾笙安慰道:“娘先别动怒,笙儿自有计较,我迟早要叫她以牙还牙。
但咱们要是用那种腌臜手段报复,岂不跟那母女俩无异?
您是吃斋念佛的人,讲求因果报应,咱们没必要为那种人脏了手,万一叫衙门查出了破绽,免不得还要为此偿命,活得也不能安生。
女儿有法子光明正大的送她母女痛苦绝望的上路,只是需要些时间。”
颜氏疑惑道:“可你不是说,她就这两个月之内动手……”
顾笙点头道:“所以啊,我想请您先去宣王府私宅避一避。
女儿迟早要嫁给宣王的,二殿下把丈母娘请去别园里消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没必要忌讳。”
颜氏思忖片刻,问道:“那你也跟着娘一起去?”
顾笙摇了摇头,道:“圣上过几日就要下江南出巡,九殿下也被钦点随行了,笙儿可能要跟随伺候着。
这趟回来,就辞了伴读之职,随二殿下去了,娘可别忘了,您答应过,女儿成婚后,您就要与爹爹彻底断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