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戏台前,沈风不禁笑了笑,人还没进去狱牢内濮阳策便先将戏给演上了,沈风笑呵呵道:“演这么一出给我看,濮阳兄不会觉得太失礼了吗?”
濮阳策自顾自在戏台上唱戏,他扮的是皇帝,皇帝十分愤怒,望着背景另一边江山若有所思,而沈风一直想求见皇帝,皇帝却没有来,终于,皇帝下定了决心,将沈风处死。
戏幕拉下帷幕,再另一幕场景时,濮阳策已是穿着便装坐在戏台的椅子上,背幕变成夏夜纳凉景,景中还搬来圆桌,圆桌上有酒有菜,这次可真的是实物。
沈风啪啪鼓掌几声,笑道:“濮阳兄好心情,竟然特地演了一出戏给我看。”
濮阳策虚捋而笑,高声道:“请!”
沈风走上戏台与濮阳策相对而坐,看了一眼酒菜,嘲笑道:“这是在为我送行吗?”
濮阳策含着谦和地笑意,随意而自然地为沈风斟上一杯酒:“你还走得了吗?”
沈风笑呵呵道:“这还难说,现实永远比戏台来得更精彩,你总有一天也会品尝得到。”
濮阳策又是须捋而笑:“你如果留在蓬莱,或许还能留下性命,但你却上京,皇帝绝不会让你活着离开,你明知会送死,为何还要上京?”
沈风大笑道:“活腻了呗,想找一些刺激的,咱们倒有几分相似,都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妙,妙,妙!”濮阳策同样哈哈大笑,转道:“但老夫不同,老夫是不想活了,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的确是谬之千里!”沈风冷笑道:“你恨这个世道,却妄想颠覆,而令无数人受到遭难,荒谬千里之广地,罪于千万人。”
“夏虫不可语冰!”濮阳策讽刺一句,而后伤感道:“觚不觚,觚哉觚哉此句何解?”
这么深奥的句子,沈风哪会知道。
濮阳策并没有嘲笑他书读得少,接着道:“此句语出论语雍也:子曰,觚不觚,觚哉?觚哉? 宰我问曰,仁者虽告之曰井有仁焉,其从之也?子曰,何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 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我于老彭。”
孔子的论语沈风才学了几则,印象最深刻的便是那句:子在美女日,逝者如斯夫,不分昼夜。
濮阳策又笑着道:“孔夫子的思想中,周礼固不可变的,从井田到刑罚;从音乐到酒具,周礼规之皆是尽善尽美,但此时又不得不感叹物非物,那物为何变,世道为何变,人心为何变,只因世道未在正序上。”
听了这么多,总算听到了他的意思,不禁冷笑道:“你说得对,历史和文明在前进的时候,大多时候都不在正确轨道上,我们需要英明的君主,将历史的巨轮引入正确的轨道,而不是一条锁链!!!”
任濮阳策蛊惑之术多么高明,多么博学多识巧舌如簧,但在辩论上,沈风总是技高一筹,最后一句话一针见血,准确抓住了濮阳策辩论中的丑恶之处。
濮阳策的救世理论,其实是给世道绑上一条锁链,其恶劣程度等同于某一时期的闭关锁国,甚至,濮阳策的理念更加严重。
而沈风目标则是让天下人拿下锁链,得到整片天空,两人的思想观念有本质的区别,是势不两立的。
濮阳策愤然道:“愚蠢者不配有自由!”
沈风针锋相对道:“但你不配支配他们!”
“罢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濮阳策闭上双目,淡淡然道:“你已是将死之人,老夫料你会来,便特地设宴为你送行。”
沈风举起酒杯,又忽然放下,自信满满道:“酒暂且不饮,等我回来再续上。”
濮阳策微笑道:“你以为皇帝会不杀你吗,你连见皇帝的机会都没有。”
沈风似笑非笑道:“要不然我们赌一赌,我之前说过,现实永远比戏台精彩,你想用锁链捆住世道,让世道之上如同傀儡般,但现实不是你的戏台,世上处处有奇迹,时时有意外,这才它的魅力所在。”
濮阳策脸上忽然凝固住,低沉道:“你活不了!皇帝会杀了你,传言你得九鼎之一,但皇帝只会认为你已得九鼎,这便是帝王心思,有了九鼎的天策府,才是皇帝最大的心腹大患。”
“那你以为我有九鼎吗?”沈风越应付自如,心情越轻松,笑呵呵道:“九鼎这东西怎么会在我身上,我必须去找皇帝说清楚,倒是你,皇帝最大的心腹大患是你才对,这点我也要跟皇帝说清楚,免得他分不清孰重孰轻。”
濮阳策阴沉着脸,眼神时而杀机毕现,时而疑惑复杂,在方才,他有意试探沈风是否拥有九鼎,要说忌惮,九鼎才值得濮阳策忌惮,才是濮阳策是心腹大患。
沈风早就有所防备,以虚虚实实应付,甚至还反过来威胁濮阳策,濮阳策或许只是让皇帝感觉到威胁,并未将真正的杀手锏亮出来,所以沈风只要阐明其中孰危孰安,便能取得皇帝的信任,至少三方关系中,皇帝会对沈风暂时缓和。
濮阳策之前多次忍耐,忍耐没有试探,终于选择在刚才试探,但他错了,沈风并没有临死前的忐忑不安,反倒是应付自如。
“皇帝不会见你,你必死无疑!哈哈!”濮阳策忽然高深莫测地狂笑起来:“你死之后,天策府群龙无,皇帝便会趁机绞杀,还会在皇城中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杀戮,到时民怨滔天,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