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飞来的嗓音含了森然的杀气和动人的嘲讽,如同来自阴差们索命铃声,让微微震彻的许欢颜还没反应过来,山谷间突然就暗下来,晴空乌云滚滚,雷电汹涌,一缕缕金光在正中汇聚,兹兹作响,逐渐凝结为一只金光大手。
天地间顿时狂风呼啸,山谷间飞沙走石,无数林木倾倒,毁天灭地的危险气息袭来。
许欢颜脸色凝重,再无在祭台时那种自信。
她仰头望着阴霾的天空,脸上突然有冰冷的液体淌下,她下意识伸手拂过,浑身颤抖起来,那竟然是血。
“你对他做了什么?”许欢颜第一反应就是庞峰出事了,立即站了起来,却因为内伤太重,几乎站不稳,要扶着车辕才能勉强撑起虚弱的身子。
那人没有答话,却扔下来一个东西。
鲜血淋漓,溅了一脸。
许欢颜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竟然是庞峰,她眉梢一挑,浑身上下散佚出一种危险的气息,手腕一转,无名古剑现于手中,竟有种睥睨天下的威势。
“你竟敢伤他?”
她蓦然攥紧了剑柄,眸间风雪肆虐,噙着冻人的冷意。
“放心,他命大得很,死不了!”云中的声音轻笑,透着微冷的轻蔑,“一只蝼蚁罢了,还不值得我出手,废了他一条胳膊,不过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怕是活不了多长时间!”
“你!”许欢颜眸间翻涌如夜色,已是怒极,却不曾发作,恶狠狠地盯着云层中凝结成形的巨大手掌。
半夏见状,出手如风,制住庞峰全身几处大穴,墨绿色的光形成淡淡的罩子,护着他奄奄一息的一口气。
“怎么,这就生气了?”云层中的那个声音一笑,绵延万里的山岭就传来接连不断的轰响,数十座山峰仿佛受到了什么撞击,轻颤起来,山岳震彻,天摇地动,云气翻涌,山石滚落。
不止许欢颜,就连潘灏天也脚下发软,站不住了。
“和他们废什么话?一群蝼蚁,杀了便杀了!”云层中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霸气凛然,竟是冷风烈烈。
雷光翻涌,那巨掌即将压下,山谷更是隐约颤抖,乞求饶恕。
————
天羽城,青龙湖畔。
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并肩而立,静静看着此时风平浪静的青龙湖,二人身侧的树枝折断,石块碎裂,无数剑影刀痕,地表更是有深达数丈、蜿蜒数里的沟壑,显然青龙湖上的剧烈战斗也波及到这里。
独独他们中间还是完好无损,这二人实力可见一斑。
“好侄子,好戏都看完了,该做的都做了,现在也没你出手的必要,是不是该走了?”衡息轻笑,带着些些揶揄和惊叹,“那小妮子实力可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啊,心智也是了得,一环接一环,这一仗当真是惊心动魄!”
林墨宸不说话,长身玉立,一提气跃上了一株楠木树顶,温润的面容凝了一层霜,眸光中多有杀气。
“呀,这么杀意腾腾的干嘛?”衡息也随之而上,乍看之下,竟是愣住。
树林深处,枝叶繁茂,他们也只能隐约看清战况,知道哪方占了上风,并不知竟有这般惨烈。
汉白玉祭台全然毁了,连石基都被砸出了几个大坑,萧家祠堂只剩着光秃秃的祠堂,青砖白瓦已是断壁残垣,破败不堪。
“啧啧,这下手也忒狠了点,毁的干净啊!”衡息感叹许欢颜手段强势高超,竟然在萧以墨手下占得这等大利,着实是好手段。
见林墨宸依旧不说话,衡息也不恼,继续插科打诨,“她手底下那几个小子,倒也着实奇怪,境界不高,组合起来实力却不一般,让萧家吃了这么大亏,我还真想看看他们成长起来会是何等模样!”
“这些人该死!”林墨宸眉眼弯弯,浅笑一抹溢于唇畔,然而说出的话却是冷意凛凛,衡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至于做到这地步?”
“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林墨宸不答,却是转了话题,眸间略有冷光,“萧家有仇必报,有账必还,家祭之日,遭受了这么大的屈辱,必当派兵追杀!”
只有说起许欢颜时,林墨宸眸间的冷光才有所柔和,化作清浅笑意,仿佛一泓清泉,不是美酒,亦能醉人。
“那我怎么知道?”衡息耸肩,笑得有些无赖。
湖面波澜不起,他谪仙般的容颜上,一双眸子宛如冰晶白雪,玲珑剔透,噙着清浅笑意,嗓音回fēng_liú雪般温柔,“我的好叔叔,看来你已经赚够了所欠的酒钱!”
衡息一怔,无声苦笑,连连摆手,“好你个林墨宸,为了个小妮子,竟然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只是提醒!”林墨宸微笑,低低的语调像是来自时间深处,温柔而挑衅,每一个子都像利刃一般砸在衡息心上,脸色一寸寸白了下去,瞪他一眼,心底忽有寒意,“你真想这么做?”
“有何不可?”林墨宸垂眸,溢出些许温柔,绸缎般的黑发凌风飞舞,嗓音噙着清浅笑意,“谁若伤她,我必杀之,她若丧命,萧家必将陪葬!”
衡息忍不住干干地咽下口水,他竟从未想过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会变得这般冷酷无情,他也想象不出林墨宸究竟是什么心情,才能带着笑说出这样的话。
他也不再废话,凝神静气,感受到自己留在许欢颜空间手镯的精神印记,忽的脸色大变,“不好,她要出事了!”
“什么?”林墨宸语调深处也是担忧。
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