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窗外传来,仿若照不进苏叶那一身玄衣般,将他整个人都藏在一抹阴暗中,熠熠闪烁的眸子里却有几分失魂落魄。
凛冬已过,一丝丝嫩绿新芽立于枝头,朦胧中平添几分清新暖意,月色如水,点缀着琉璃瓦和高墙。
他怔怔出神一会,似是怀念又像是怅然,“冬天已经过了呢!”
假山环绕,气象横生,指尖轻拂而过,拈起一片枯叶,苏叶浅笑,“半夏,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三年不见,你在柯平凡门下修炼,修为不见长了多少,这气势和耳力倒是精进不少嘛!”一少年长身玉立,轻笑一声,自假山之后缓缓走出。
苏叶低笑,“你气息平缓,仿佛和天地融为一体,以我的修为耳力自然是听不见,只是你身上的香味怎么可能忘得掉?”
半夏一怔,他竟从未注意过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忽的想起一种可能,眼神迷蒙了。
许欢颜承了林墨宸一朵海誓花,无量玉洞中他只用了一半,剩下的残花却被她随手扔到他怀里,佩戴至今,从未取下过,几乎要忘了这朵花的存在。
苏叶走近他,看着树上新芽怔怔出神,笑意有些惨淡,“三年一晃而过,果真是白驹过隙,她离开我们竟然这么长时间了!”
半夏对月长叹,心中已经波涛汹涌,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短短三个字咀嚼数次,终是忍不住涌上来的热意。
许欢颜,许你一世欢颜。
这一世何时能来?
“怎么样?有结果了么?”苏叶何尝不是心情低落呢?他禁不住望向身边的半夏,三年不见,当年那个桀骜清俊的男子越发冷定,没有了青涩,浑身散佚出的冷傲气息让人周身发寒,这三年的风霜雨露将他打磨得更为成熟,却分毫不减他的风华,只是周身的冰冷气息昭示着他受过的苦楚。
为了调查许欢颜的下落,山川林海,走了多少地方,不得而知。
半夏默不作声地捏紧了拳头,黑亮的眸子仿佛一湖吹散的碧波,涟漪荡了开来,支离破碎。
苏叶的眼中到这微微疲倦和痛楚,深吸了一口气,紧闭双眼,压制住全身喷薄而出的恨意,低声喃喃:“如果..”
“没有如果!一定会找到她的!”半夏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唇角微微上扬,笑意那样决绝,仿佛痛入骨髓一般。
“我想我可以再试一次了!”苏叶在一旁看得真切,心口仿佛被什么尖锐之物刺中,疼痛如绞。
入夜,苏叶仍然一个人,额,还有一只小雪狼,在房间中,幽暗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全无声息。
半夏静立于月下,树影摇晃,在他脸上晕染着诡异的碎光。
怀香、风岚、连翘、茯苓、白术、庞峰全都在门外等着,等着苏叶和小白合作能建立起与许欢颜的精神联系。
白天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紫霄山,钧天殿其他弟子见他们回来,很自觉地让出了最好的房间,也很自觉地退出钧天殿的范围,给他们腾出了空间。
忽然有人喧哗吵闹,隐约夹杂着千钧怒气腾腾的阻止、浅陌和玄清的怒骂,随之而来的便是刀剑交击的脆响。
半夏眸色深了深,身形如玉,并没有回头,只是凝着那扇紧闭的房门,透出的光变了些颜色,熠熠金光中却有血色闪没。
连翘和茯苓相互看了一眼,二人身形一闪,已到了喧嚣传来之处。
千钧、浅陌和玄清正同五个个衣饰华美清贵的门内弟子斗法,已经落了下风。
茯苓瞧得真切,那五个人是幽天殿和阳天殿的人,分别是茱萸、桂心、香附、玉栀、白芍,这五个人天赋一直不错,也很受师门宠爱,只可惜,总喜欢盯着钧天殿不放,尤其是当千钧、半夏在试炼上大出风头之后,隔三差五就来找麻烦,看着都烦。
这几年闭关的闭关、外出历练的历练,钧天殿重新回到了人烟稀少的状态,倒也少了不少麻烦,他们今日刚回来,就急着找来,是有多想念呢?
怕是也有那个叫常毅的人在教唆吧?
连翘冷笑,揉着眉心,皓腕呈露,绸缎般的青丝云鬟,簪着一枝梅花木簪,俏脸灼若芙蕖,双眸娇俏盈盈,绞绡玉色衫裙飘飘扬扬,如水月色之下,艳艳春光之中,竟显出几分媚态来。
不仅朝夕相对的茯苓一时看呆了,来挑衅的人也怔住,被那灼灼艳艳吸住了视线,再也挪不开了。
作为他们之中最为俏丽的女子白芍见状,怒骂了一声妖精,手中长剑应声而出,瞳仁里飞起大片大片的阴霾怨毒,恶狠狠地盯着连翘,若非让得快,那剑尖怕是早已经刺穿了连翘的脸。
身形一晃,连翘已经飘然跃开,那凛凛剑光一直停在她胸前三寸之处,不能前进分毫。
“切!这点道行也想对我动手?”连翘歪着脑袋看着出招凶狠的白芍,笑得有些天真,水色罗裙,明眸善睐,仿若春日盛开的繁华万千。
她解下腰侧小剑,细如簪子的剑身登时化为无数剑影,在她秀气的指尖如龙蛇飞舞,诸人只觉眼前一花,就听得几声轻响,手中的武器就被打落在地。
茯苓同她背靠背站着,笑嘻嘻地看着面色惨白的诸人,桃花似的眸子里泛着细碎的笑意,嘲弄的,冰冷的。
“混蛋!”玉栀怒了,足尖一挑,那柄冰雕般晶莹通透的长剑又握在手中,就要刺出,却被茯苓轻而易举地制住,剑尖已然搭在她肩头。
玉栀心头震彻,未料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