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苏想了想,终究还是站起来,走至燕流光身侧,轻声道:“师叔,你先冷静下来,小师妹定然不会有事的!”
他的声音不大,不算出彩的脸孔此时闪烁着睿智沉冷的光泽,反倒生动起来,很容易便让人相信。
燕流光冷冷地瞥他一眼,没有再逼迫半夏,但脸色也好不到哪去,眸间更是多有冷意,只是杀意散去,棱角分明的脸倒也温柔了几分。
苏叶看着他,唇角微微勾起,并未说话。
风岚眯了眯眼睛,眸光一转落在林子苏脸上,生出了几分忌惮,他看得真切。
若说这四个年轻男子有谁值得他多几分注意力也就这个不显山露水的林子苏,在其余三人的映衬下,他真的不出彩,甚至是那种丢到人群中就能被淹没的角色,气息内敛沉稳,不似他们霸气外放,反倒让他这个修炼精神功法的人注意到了。
林子苏走至半夏身前,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像是早就料到他会拒绝,林子苏眉间攒出一丝笑,“这是小师妹平日里捣鼓的药粉,活血化瘀效果极好,你可以试试!”
听到小师妹三字,半夏心中咯噔一声,没有反抗,任由林子苏将那药粉抹在手腕上,凉凉的,缓解了火辣辣的疼,挺舒服的,还真像她的风格。
半夏眸间浮起些些怀念之色,转瞬即逝。
“不知道你们和小师妹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总归不会是仇敌,更何况朝露在你手上,他定然很喜欢你。”
林子苏清浅眸光掠过众人,轻轻一笑,“想必你们也能猜到,我们正是她师门中人,来此已经多日,便是要接她回去,听刚刚争执,她陷入危机,还请引路!”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加之他本身气息又很亲和,众人都收敛了敌意,就连小白都窝在苏叶怀中,懒懒地闭着眼睛养神。
燕流光却突然站起来,手捂着心口,眼中流露出痛苦狰狞之色,“她是真的出事了!”
“这次很严重么?”
“比上次厉害,怕是将死之境!”
四个小辈一听也顾不得同半夏一拨人斡旋,全都围在了燕流光身侧,每次许欢颜受到很重的伤害,他总能有感应,这大概是他们朝夕相对八年形成的心灵感应,每次都能应验,这次也不例外。
见燕流光痛苦不似作伪,几人面面相觑,都沉不住气了,围了上去,尚未说话,怀香却叫了起来。
“有人来了,好像是潘灏天!”
身为符师的她,对精神波动很敏感,而此时的潘灏天处于盛怒之下、悲伤之中,有意无意都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信号,恰巧被警觉的怀香察觉到了,虽然不大确定来人究竟是谁,但因为过于熟悉,这才猜到了是潘灏天。
厚厚重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靠近地平线的太阳,象一团快要熄灭的火球,乘着一点点空隙,迸射一条条绛色霞彩,宛如沉沉大海中的游鱼,偶然翻滚着金色的鳞光。
夕阳之下,两道身影急速赶来,红衣妖娆倾城色,白衣清浅世无双,正是帝释天和潘灏天,将风红和潘云清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几乎是同一时间,燕流光和半夏就冲出去拦住了他二人,纵使风华无限,他们的眸光却齐刷刷地落在潘灏天怀里抱着的人身上。
佳人面色惨淡如纸,一身白衣血色淋漓,已成血衣,气若游丝,袖袍里露出苍白的、清瘦的手,同时呆住。
单薄的指尖血肉迅速消融,化成森然白骨,然下一秒又生出稚嫩发白的皮肉,瞬息之间白骨复现,血肉重生,这两个截然相反的过程却在她手上生生不息,周而复始,每重复一次,许欢颜的眉心就皱紧一分,显然十分痛苦。
见到是半夏,二人眼中的杀气才散去一分,潘灏天冷冷道:“赶紧找个地方住下,颜儿的伤势拖不得!”
燕流光瞳孔骤然收缩,已经无法保持镇定,嗓音如高风掠过枯叶似的抖,“颜儿,好颜儿,你睁眼看看我啊,师傅来找你了!”
听到他的话,潘灏天蓦地抱紧了许欢颜,眸间一派清冷,压根不相信燕流光这个突然冲出来的人,见他伸手过来,更是戒备,毫不犹豫地劈出一道利刃,火光乍现,延绵为三尺火龙,直扑燕流光。
银丝轻舞,袖袍翻飞,火舌瞬息便侵蚀了一截袍角,他却恍然未觉,反而以一种决绝的方式逼近潘灏天,生生挨了火焰灼烧的滋味,从他手中夺过了许欢颜。
三人神色大变,尤其是潘灏天,他受了燕流光一掌,肩头发麻,浑身都动不了,和许欢颜的功法同源,也印证了这二人却是师徒关系。
帝释天不知,指尖冷光一闪,幻镜刺出,却抵住了一柄剑,林子苏手腕一抖,挑开帝释天逼向燕流光幻镜,唇角微扬,不甚明朗的脸孔竟有种极具侵略性的威势。
“公子,这位是小师妹的师傅,他们师徒相见,还望你不要打扰!”
“师傅?我怎么不知道欢颜还有个师傅?”
“交情不到罢了!那就更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林子苏一句话就将帝释天堵了回去,潘灏天更是无话可说,林惊弦、陆青烈背对而立,护着燕流光两侧,吴皓更是直接祭出了长剑,摩拳擦掌,大有动手的意思。
四个人将燕流光护得严严实实,叫旁人完全看不到许欢颜的情况,只看到白色的光散佚出来,仿若林间晨雾,朦朦胧胧。
小白却突然颤抖起来,额心红莲迸射出五彩流光,竟有要进阶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