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一处狭窄小路,地势险峻,一侧是密密莽林,蛇虫鼠蚁出没,危机重重,另一侧却是万丈山崖,一旦落下去,粉身碎骨,绝无生还可能。
许欢颜小心翼翼地走着,还不忘提醒白薇小心,她并没有看到白薇眼底一闪而过的凶光。
白薇出神地望着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脑子里的隐秘念头走马灯似的放着,不自觉就停了脚步,欲语还休的话在齿间蠢蠢欲动。
雨下得很大,天地像是被这透明的丝线连着,黑黝黝的山崖仿佛张开獠牙的巨兽,随时准备吞噬她们,白蒙蒙的雾气自崖底升腾而上,嶙峋怪石、斜倚的枯枝若隐若现,反倒多添了几分诡谲危机。
许欢颜一直没听到白薇的动静,这才转身看着雨幕中有些失魂落魄的少女,不知何时也和她一样淋着雨,烈烈红裙被雨水沁湿,厚重地紧贴着身体,曲线毕露,少女日渐成熟的身姿全然展现出来。
她微微皱眉,心里有些不舒服,下意识地抬手擦着脖子,箫仁剑唇瓣的凉薄似乎还停留在皮肤上,让她一阵颤栗,恶心得想吐,身体靠着树干才没让自己滑下去。
“白薇,你怎么了?”她强迫自己镇定心神,凝着怔怔出神的少女,语调深处满是关切。
“颜姐姐,我只是在想人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会怎么样呢?”白薇往右侧挪了一小步,脚边除了光溜溜的石头就只有低矮的灌木丛,荆棘丛生,轻易就能刮破皮肤,回旋而上的疾风卷起冰冷的气流,比雨还要冷,吹得她裙衫烈烈如帜,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许欢颜猫一样的眸子眯起,浑身的酸痛几乎要夺去最后的清醒,她干脆一屁股坐下去,湿透的衣服还不能完全蔽体,根本抵挡不了寒气侵袭,手指冻僵,呈现出诡异的青白色,快要握不住剑了,却仍是打起精神道:“左右不过是粉身碎骨,再不济也就是尸骨无存,风这么大,又这么深,怕是还有瘴气,一般的人掉进去肯定是活不成了。”
“那你得小心些。”白薇忽然看着许欢颜,眸间闪动着怪异的光,昏暗夜色中,她不再纯白单纯。
许欢颜一惊,隐约有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颜姐姐,你真的不知道么?”白薇负手而立,衣服上的水瞬间蒸发,白气蒸腾,她姣好的面容若隐若现,眼睛里再也看不到璀璨的星光,只剩着无边无际的黑暗,如鹰隼般盯着要借外物才能勉强站起的许欢颜,蔷薇似的薄唇勾起冰冷的笑,“我其实很恨你呢,你既然赐予我光明,为何又要亲手夺去?这样不是很残忍么?”
许欢颜下意识就想跑,才走出两步,就摔在了地上,浑浊的泥水飞溅在脸上,又迅速被雨水冲刷干净,露出她惨白的容颜。
“其实我哥哥死的时候我见过你,我亲眼见到他被那些人刺中,手里还拿着半个发黑的馒头,栽在地上,还紧紧攥着它。
我就站在贫民窟里,看着他委顿下去,却没有勇气站出来,就连你替他收尸时,我也不敢出来见他最后一眼。”
白薇眼底有泪光闪烁,“我其实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庆幸自己还好好活着,我告诉自己只要活下去,就一定要站在世界巅峰,傲视群雄,将那些辱我的人杀个片甲不留。”
许欢颜爬起来,身体摇摇晃晃,脸色越发不好,听到白薇激愤的声音,忽然有些悲哀,“他是你哥,到死都惦记着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白薇冷笑,毫不留情地嘲讽她,“颜姐姐,得了吧,论凉薄我哪比得上你,你救了我却不想每天对着我,不就是因为你对哥哥心存歉疚么?
可我也告诉你,就是因为你抛弃了我才有机会调查到当年的真相,虽然下手的全是森罗殿的杀手,但若不是你他又怎么可能横死?我会永远记得他看你的眼神,崇拜又小心翼翼,怯懦得让我想要发疯,哥哥的死,你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许欢颜低垂着头,看着完全被泥水浸透的绣鞋,低低地说道:“箫仁剑的媚药是你下的吧?”
“呵,颜姐姐,你永远都这么聪明,难怪连千面修罗也会着了你的道。”白薇咯咯地笑了起来,秀气的指尖拂过温婉的面容,竟有几分狠辣,“看来媚青丝的力度不够,他竟然能克制得住不伤你,我以为凭他对你的那份深情一定会让你下不来床呢,啧啧,白白浪费我辛苦讨来的药。”
说起这种流氓气十足的话,白薇也面不改色,反而有些惋惜。
想想皮肤上残留的触感,像有一条蛇盘踞在身上,十分不舒服,许欢颜咬牙,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白薇以手点唇,妩媚又天真,“其实就是想毁了你,我不想取你的性命,但清白身子被占了,你大概也不会好意思继续纠缠别人了吧?箫仁剑虽说差了些,但对你也是一往情深,算得上是你的良人了!”
“你放屁!”许欢颜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胸口起伏的有些厉害,她盯着白薇,“你当真觉得我是那种认命的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如果是因为你哥哥,我只能说很抱歉,只是你想要的这条命,对不起,不可能。”
“可只要你还在人世,我就会永远活在你的阴影之下,这叫我如何放过你?”白薇静静地笑了,眸色一闪,身躯颤抖,很是哀恸。
许欢颜撑着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尽量使自己远离悬崖,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很平静,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