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欢颜愣愣地看着斜倚着树干的男人,竟然是多日不见的凌垣。
海绿色华服加身,绣着大片云纹,袖口以金线卷边,端庄华丽却不张扬,倒是衬得他那张脸风华无限。
她实在想不通,一个男人都已经六十岁往上走,怎么就能一直保持青春靓丽,皮肤光滑有弹性,跟个二八娇女似的,好得让女人嫉妒,让男人怀疑真实性别,很想试试手感。
可这货不应该在浣花宫作威作福么?怎么没事跑出来了?
浣花显影一过,浣花宫地界就成了隐士向往的地方,几乎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有结界和阵法挡着,外面的人一般进不去,里面的人一般也不会想着出来,当然寻常人家是出不来的,无事不登三宝殿,凌垣特意跑来找她,是要闹哪样?总不能是看上她的花容月貌,特意来叙旧情吧?
想想凌垣一面笑靥如花,一面却毫不犹豫地动手杀她的情形,许欢颜就忍不住浑身哆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翻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哟,凌大宫主你还没死啊?”
“没亲眼看你断气就死,过意不去。”凌垣眼角微扬,攒出个妖魅至极的笑,像是话家常一般说出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呵呵。”
许欢颜继续翻白眼,干净利落的两个字已经明确表达了不想再谈下去的意思,可她想错了,凌垣从来就不是个看人脸色行事的主,他身形一晃,就挡住她的去路,幽幽的语调有几分哀怨,仿佛被她冷落当真是件很委屈的事。
“你就急着走?好歹我们两也算是老朋友了,见了面不多聊会,是否太不给面子?”
许欢颜眼角一跳,顿觉凌垣要么是发烧把脑子给烧坏了,要么就是被鬼附身了,不咸不淡地问道:“敢问您老面子值几个钱?”
他笑而不语,又听见许欢颜毫不客气的讽刺,“谁和你是朋友?我可高攀不起,也不想攀这根高枝,您老若真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做的话,大可以拿剑往脖子上一抹,少在这碍我的眼。”
凌垣似是不在意她恶劣至极的态度,继续笑,眼神却阴沉了几分,透出股危险的意味,许欢颜闻到了很熟悉的味道,从凌垣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那是血腥气!
她微微眯了眼睛,往后退了两步。
却见凌垣抬了手,指着她身后,那棵树上不知什么时候挂着两具尸体,一具在风中晃悠悠地荡着,另一具血还未干透,一滴一滴往下淌。
“不知道这两个人能不能让你我叙个旧呢?”
许欢颜浑身僵硬,看着那两具尸体怔怔入了神,她对这两人很熟,一个是风岚,另一个则是白术,风岚一直都守在怀香墓前,谁劝都不肯离开,白术却是隔两天去祭拜一次,竟然被凌垣杀害,挂在树梢上挂着。
风岚浑身是血,看不出多少痛苦的表情,相反脸上僵硬的笑还透着解脱的意味,可身上伤痕深浅不一,纵横交错,显然是死后还经历了一番折磨。
而白术衣服被血浸透了,身体却是轻得像是没有重量,只剩着一层皮箍着骨架,就如被人生生吸干了血肉。
她沉默了许久,无话可说,也说不出话来。
“那个符师叫什么来着?风岚对吧,为了个死人竟然敢对我动手,当真是活腻歪了,真把自己当个人物,这种渣渣,一招秒不掉算我的耻辱,所以啊,他死得很惨。。”
“至于那个白术,是你的跟班吧?啧啧,真是弱得一逼,比风岚差太多了,竟然还妄想从我手下救人,不过他心思倒是蛮纯净的,做我的养分足以,这也算他最大的贡献了。”
凌垣嗓音含笑,将两人死前所做的挣扎和死法都描绘的活灵活现,便是没有去过现场,听他这么描述,也能猜到七七八八,比亲眼所见来得更为震撼。
许欢颜飞身跳上树,将风岚和白术放下来,也不打断凌垣为了刺激她故意说的这些话,连眼神都没有波动,平静得有些诡异。
凌垣双手环胸,懒懒地依着树干,眉眼攒出个邪肆的笑,“啧,说这么多都没有反应,你的心也太狠了吧?听说风岚这小子还喜欢你的另一个手下,叫什么怀香,就埋在那,我不过是多看了两眼他就跟疯狗似的乱咬人,死了也是活该,可你当真是无情无义啊。”
“呵。”
许欢颜将两具尸体都安顿好了,这才抬眸看他,眼里是深深的嘲讽,像是看着一个跳梁小丑,半晌,才吐出一个单薄冰冷的字节。
“你找死。”凌垣彻底被激怒了,薄唇却掀起一个粲然的笑。
“谁死还不一定。”
许欢颜眼睛都不眨一下,紧紧盯着朝自己扑来的漫天剑光,像极了她血洗浣花宫那日用以拿她的招式,若每次都被同一招打败,她也就对不起妖女这个称号了。
抬手间血光渐盛,指尖妖花绽放,血色凝成的曼珠沙华妖冶地裹着剑刃,便分毫难动。
凌垣明显感觉到一股不属于许欢颜的力量阻挡他前进,立马想到了乾元燃血功,近两年的时间,乾元燃血功不仅没有把她吞噬,反而隐约有壮大的趋势,并且已经完全被许欢颜压制,再也不会御使她的神智,至少她还维持着表面的冷静,眼神尚算清明。
眼尖的他看到了盘踞在许欢颜肩头的曼珠沙华,凌垣大惊失色,她竟然已经将乾元燃血功修得大成,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
抬眸对上她眸间若隐若现的妖光,凌垣仿佛预料到某种巨大的危险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