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王心中怒火腾起,振袖离座而起,嘿然怒道:“先王!又是先王!你们眼中还有我这个王上吗?看来在众卿心中,我这个弟弟远不如其他‘先王诸弟‘有德?呵呵!”他冷笑数声,挥手直指进言的武将:“太丁!我的哪个好弟弟许了你高位?好让他取我而代之?”
太丁立即单膝跪倒,却抬眼直视王上:“王上息怒。太丁从未和任何一位王族有过交集,更不曾想过高位。我是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只知道王上问,我便答,管什么先王不先王的!”
商王边听边思,又观察着众臣颜色,突然展颜一笑:“太丁所言极是,予一时鲁莽,爱卿莫要与予离心离德,一直这样直言才好。”
太丁再拜:“王上谦厚!”众臣皆拜:“王上谦厚!”
“可有卿家与太丁意见相左?”商王再次发问,群臣再次面面相觑,心道“王上难道要改掉祖宗成法?这又是何意?”但却都不敢随意表态,大殿之上已是第三次无声无息了。
商王见众臣如此态度,想必无法直接将自己的儿子立为后继,此事今日也无法再议,随即和颜道:“好,就依众卿所议,但王弟诸多,还请众卿回去商议思量后,写本推奏。待下次朝会再做决断。”说毕,向身边内侍丢个眼色。内侍立即高声唱道:“朝会已毕!诸臣归位!”
一众大臣立即伏身叩拜:“王上万岁!”
随后的一月之中,王都中的几位王弟相继出事,不是家中突然失火走水被烧死,就是被半夜潜入府邸行窃的蟊贼失手误伤,不治而亡。更离奇的是有一位颇得军中将领拥戴王弟,居然是自己吃米糕噎死的!殷都中人心惶惶,都说“天狗食月”又恰遇祭火化为朱雀冲天而上,天空有星陨落,该是王族子弟应劫。这下原本在街上常见的耀武扬威的王公贵族们几乎都不见人影了。
商王对自己这一切的布置很是满意,觉得终于可以踏实安稳地睡觉了。现在只剩下久居乡野的亲弟弟子敛了,待稳定好都中事务再收拾他不迟。商王愉悦地让身边美人脱下袍服,牙床上相拥嬉笑而眠。
朦胧中,有一个身影穿过重重帷幕而来,立在帐前默然不动,但一股杀气透过鲛绡惊得商王立即坐起,大声喝道:“来者何人?敢对予不敬?”话虽如此说,他却不敢揭开鲛绡看看所来何人。
“哼哼嘿嘿”来人冷笑数声,语气森冷,“你这商王做得好生气派啊!”
听到声音商王猛然一惊,似乎是先王盘庚的声音,他抖擞着双手轻轻撩开眼前鲛绡,眼前虽不甚清楚,但的确是王兄身形,他更加惊慌了,出言询问:“王兄?”
来人又是一声冷哼,说道:“王兄?你原来也曾是王弟啊?”商王闻言更是身如筛糠,踉踉跄跄从牙床下来,伏身地上,磕头如捣蒜,泣道:“王兄所言,予一字不知!还望王兄明示啊!”
先王长叹一声,示意他起来,语气却着实凛冽:“罢了,人也都死了,你认不认也无法挽回。”听到此处商王心中暗喜,正要出言继续狡辩,却被打断,“反正你王数已尽,今日就与我一同离去吧。”
商王大惊,口中讷讷不能成言,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被先王牵起,这才惊醒,回手死命抱住屋中立柱,大喊:“来人呐!有刺客!快来救驾!”
“竟然如此泼赖!毫无半点王者气度!快快松手随我而去,难道你非要受朱雀焚身之苦?”先王大袖一挥,飘身立于屋中。此时商王已经喊得声嘶力竭,根本不见有人前来,他愈发惊惶口中已不能成言,却紧紧抱柱不放。
先王见如此情景,又看看窗外,天际隐约透出红光,他恼怒地腾空而起,恨道:“来日再相见,莫要嫌弃自己形容丑陋!”话音刚落,他就从屋里消失了!商王等了片刻,不见有人前来,颤抖着爬回床上,将鲛绡拉紧,泄了气似的倒在枕头上。刚闭上眼,就听外面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王上还在里面!”商王一夜折腾,分不清是梦是醒,慌乱中被珠帘缠住绊倒,撞在柱上晕了过去。火光更盛,很快便将寝殿吞噬殆尽。
突然出此变故,朝中大臣及王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最后由太尹、太卜、太巫、太丁主持迎久居旧都亳邑城外的王弟子敛为继任商王,号曰小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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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尹、太卜、太巫、太丁在故事中都是官职,太巫、太丁不可考。
《归藏》,传统认为是商代的《易经》,首卦为坤,以纪念简狄生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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