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本已将黑,四下寂寂无声,这道黄光霎时照亮了四周的山林,两声爆响更是惊得山林里的鸟儿四下乱飞起来。
山上的孙知府看到那爆竹炸响,果然立刻就警觉起来,赶着和衙役们一起下山来查看,燕九身在树梢,任他们左右搜索半晌也没看到她的身影。
“笨蛋,再去搜!这定是贼人的暗号,跑了贼人小心挨板子!”
众衙役吓得一缩头,又进去林子搜了起来。不一会儿,山路上急急忙忙奔下两个人,一面跑,一面带动盔甲叮当的声音,不用看便知是黄副千户带上山去的士兵。
“副千户大人看到刚才的信号,不知是什么,因此让小的两人前来查探!”
孙知府正不知怎样回答,忽见身旁一个衙役欲言又止,抬手就是一巴掌:
“想说什么快说!”
“回,回大人,小的听说那样的爆竹就是青华寨传递信号用的,除了青华寨的人,别人手里根本就没有!”
孙知府倒也不算太傻,立刻明白过来:“糟了,咱们是不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两个一听,拔腿就往山上跑去,孙知府也连忙带着人跟了上去,山下的人很快就走了个干净。
燕九从树梢跃下,抬头向山顶望去,按照她和丁翔的约定,只要一看到山下的爆竹信号,他们就会立刻出发,等到黄副千户和孙知府意识到自己中计,再赶上山寨的时候,青华寨早已人去屋空。
从计策上看,他们果然是中了所谓的“调虎离山之计”,于是便会拼了命地沿着丁翔等人留下的痕迹去追,而这样一来,他们就又中了燕九“声东击西”的圈套。
左右是两个傻蛋而已,燕九冷笑一声,穿过山林,来到一处秘密所在。罗青松为她留下了马和带纱罩的斗笠,燕九戴好斗笠,拍拍马背,纵身跃上。此刻天色已然黑了下来,但城门关闭是在戌时五刻,凭马的速度,赶回去时间也绰绰有余,而不出意外的话,罗青松等人也应该早就到了烟岚居。
燕九露出一个微笑,扬手拍了拍马背:
“乖马儿,咱们回去吧。”
马儿一声长嘶,立刻撒开四蹄朝着洛城方向奔去。
到了城门口,不出所料,果真有衙役守住城门口查问过往行人。
“哎,骑马那个,下来下来,撩起斗笠我们瞧瞧!”当中一个衙役眼尖,远远地就看到了燕九,大喇喇地喊起来,用手里的刀指着她,叫她下马。
燕九不说话,依言下了马,那衙役已走过来:“戴斗笠就戴斗笠,还遮着面纱做什么,穿着一身白衣服,我看你八成就是……”
一面说一面已伸手过来,要掀燕九的斗笠,然而燕九忽然往后一退,躲开了他的手,那人立时急了。
“哎,你干什么,还想跑?!”
说话的空当,城门那边闲着的几个衙役呼啦一下就围了过来,登时把燕九围在中间。
“怎么了怎么了?”
“他不让我查,你们看他是不是有鬼?!”
众人一见这个,更加起疑,正要上前动手,燕九却忽然冷笑一声,伸手自己摘下了斗笠。
一众人伸出的手登时僵在了半空中——
“怎么是个女的?!”
面具早已被她收入怀中,燕九眨眨水灵灵的的杏眼,望着众人的目光中颇带无辜,那边领头的衙役听到动静,走过来查看,一看之下不禁生了气,一巴掌打在最先对燕九起疑的那衙役的脑袋上。
“傻帽儿啊你!大人叫咱们截的是一个白衣小子,谁叫你拦个大姑娘的!”
“大哥,她,她可是穿着白衣服的啊……我也没想到她是个女的……”
那领头的急了,又是一巴掌:“谁规定人家不能穿白衣服的,你个傻蛋!一个大姑娘怎么通风报信!”
看到燕九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那领头的怜香惜玉之心爆棚,一张脸上满满都写着正义。燕九干脆就坡下驴,撇撇嘴,装作这个年龄小姑娘应有的样子,一脸委屈地看向那领头人:“我可以走了吗?”
领头的赶紧笑起来,摆摆手:“走吧走吧,你这么漂亮,再不走这城门一会儿就堵上了。只是不知姑娘你姓什么,住哪里……”
没等他说完,燕九却忽然转身上马,倏忽打马而去。城门口众衙役都没反应过来,走出一段,才听见那领头的一声叫嚷:“这小丫头片子——”
开头那衙役顿觉委屈,又道:“看吧,她都会骑马呢……”
跟着却又是一声巴掌:“混蛋,我老婆还会骑驴呢!大人叫咱们查一个男的,知道不!傻蛋,光知道给我丢人……”
燕九没有回头,心下早已有了计较,看来他们这些人已经接了命令,赌的就是她,八成是因为师爷不见了,孙知府怕事情出岔子,而彭一成也想到了也许她会去通风报信。只是都这个时辰了,才想去堵人,岂不是太晚了?
再说了,凭他们千算万算,也绝不会想到神出鬼没的九公子,其实是个女的。
※※※
回到烟岚居的时候,已经是快到二更时分,燕九下马进了园子,门房上前接过了缰绳。
“姑娘,你回来了!”
燕九对他点了点头:
“阿澈呢?”
“我见阿澈小兄弟往后园走去了。”
燕九走向后园,回到自己的小院,远远便看到屋子里点着灯,桐儿站在门外,不住地向外张望着,乍一看到燕九的身影,顿时一喜,连忙奔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