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长策派你来的?”
“咕咕。”
“他人呢?”
“咕咕。”
她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俯下身去,青鸟眨巴眨巴眼睛看她,漆黑的眸子里映出她的身影,它侧着脑袋,似乎很喜欢她的样子,她也竟这样跟它聊了起来。
只可惜,它却不会回答她的任何问题,无论问什么,得到的回应便只是“咕咕”。待燕九意识到这一点,顿觉尴尬,连忙咳了一声,直起身来。
她把那布条拿出又看了一遍,思索一番,才贴身收好。那青鸟却又向她走了两步,瞪大眼睛看向她的手腕。燕九略一思索,立刻明白了什么,将手腕上的那串香楠手串摘下。
青鸟立刻发出“咕咕”的声音,向手串靠了过来,似乎非常喜欢,燕九立刻明白,它之所以能找到这里来,原来都是因为这条手串的缘故。
香楠木香味幽深,经久不散,这青鸟一定是早得了这样的训练,而凌长策送给她这手串,也是为了将来传递消息之用。只可惜她手串戴了这么多天,却到此刻才明白。
想起凌长策,那竹青色的挺拔的身影又不禁浮现在眼前,还有他那一双深邃如渊,让人捉摸不透的眸子,他看着她时的样子。他那从内而外的掌控一切的冷漠气度,还有他笑起来的时候,倏忽间如同寒冰解冻一般的暖意融融。
在逐渐暗下去的天色之中,这些画面,反而愈发清晰地浮现在燕九的脑海里。
不知过了多久,青鸟微微抖了抖翅膀,发出轻微的“咕咕”声,燕九恍然回过神来。
“你要回去了么?”
“咕咕。”
青鸟黑色的眸子骨碌碌一转,两只硕大的翅膀已然张开,随着呼呼风声,直上空中而去。鬼使神差地,燕九竟也跟着动了起来,朝着马厩方向疾奔而去。
跨马而上,一抖缰绳,马儿顺着小径,直直从角门冲出,追向青鸟。那青鸟飞得极高,在接近墨色的夜空之中,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影子,所幸它似乎知道燕九在跟着似的,飞得虽高,却并不很快。燕九策马疾奔,堪堪能够跟上。
大约一刻钟之后,却见天上青鸟翅膀猛地一抖,忽然朝下面某个地方俯冲下去,燕九急忙打马,飞速跟上。
穿过一片树林,周围景物越发荒僻,燕九顾不得那么多,眼睛直直盯着青鸟,便见不久之后,青鸟俯冲的速度渐缓,而前方也忽然出现了一栋院子,只见那青鸟忽然打了个转,悄无声息地收敛起翅膀,落进院子里去了。
燕九跟上来,抬眼一瞧,心中不禁一动。原来这个地方她并不陌生,那小院的不远处是一片垂柳林,林子外头隐隐有水光潋滟,正是上次凌长策请她喝酒,小舟最后到达的那片小湖。
这里,是凌长策的地盘?
她还记得,那夜泛舟湖上,夜风清凉,酒香醉人,荷香袅袅,而凌长策站在船头,衣摆随风而起,飘飘如仙人欲去。而如今,他还会在这里么?
燕九这样想着,不由下了马,走到那小院前抬手拍门。等了片刻,门里才有脚步声传来,来人走路有点拖沓,听声音似乎不会功夫。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一扇,果然是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褶的老翁。那老翁身子略微有些佝偻,手里提着一盏灯笼,抬起来朝燕九照了照,才缓缓扯着嘶哑的嗓子道:
“这位姑娘,你有什么事?”
借着灯笼的微光,燕九抬眼朝门缝里张望了一下,隐约间只觉得庭院里打扫得相当干净,装饰简单精致,但并没有人。
“请问老丈,你是……这家的主人么?”
老翁呵呵一笑:“姑娘说什么笑话,我老汉这样子,哪里住得起这样庭院?”
正应了燕九心中所想,这院子,恐怕是凌长策的一处私宅,上次一起泛舟喝酒的时候,他并没有提起。
“那此间的主人呢?”
“主人,主人半个月前就走了……”老翁嘶哑地说着,间或咳嗽两声,“我啊,是临时找来看门的,我来之后,主人就走了……姑娘要找人,那可是找不到了……”
燕九愣在了那里。
虽然早已想到凌长策也许已不在洛城,否则他也不会用青鸟来传信,然而当事实真的摆在眼前的时候,她还是打心底里没来由得有些失落。
这失落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前世今生,这么多年,无论经历如何离奇艰险,她都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这是一种让人难受,却又说不清楚的感觉。
正在愣神间,却听那老翁一声轻呼:“哎?姑娘,你是骑马来的?”
燕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她骑来的那匹马站在不远处,正慢悠悠地晃着前蹄,静静等着她。
“是的,怎么了?”
老翁咳嗽两声,往衣服里摸去,半晌,掏出一卷布条来。
“主人临走时说了,要是有个骑马的姑娘前来,就让我把这布条给她……”
燕九愣了愣,连忙接过布条,还没来得及打开看,那老翁却似完成任务似的,“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四下徒然黑了下来,借着月光,燕九看到那布条上写着两行字,当她想留心细看的时候,却正有一片云朵飘了过来,遮住了月亮的清光。
她在门外发了一会儿怔,只好悻悻把那布条收起,离开门前,走回到马身边。
凌长策的意思,她已经很明白了,他的行踪,若是想告知她,总有一天她会知道,此刻她也顾不得探寻,暂时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