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敬行点点头,忽然伸出一根手指,向自己的枕头下面指去。他身下的床是雕花红木的,下面开了两个小柜,剩下的部分则是实心的底座,燕敬行指向枕头向下的位置,口里发出一阵含糊的声响。
沈执心中一动,伸手帮燕敬行身子挪开了几分,掀开枕头下面的被褥,被褥里面什么都没有。他便干脆在床板上敲了敲,果然这床的里面竟是空的。
沈执四下查看一番,很快发觉床角有一个小小机关,动了动,只听“啪”的一声,原本枕头位置的床板忽然向左滑开,露出一个四方的暗格来。
暗格之中只有一只巴掌大的檀木盒,沈执拿出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的却是一张薄薄的字纸。他看向燕敬行,燕敬行微微一点头,示意他打开。
展开字纸,沈执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脸色立刻就变了:
“你这是做什么?!”
燕敬行叹了一声,定定地望着他,喘息着挤出两个字:“大恩……”
“不行,我不同意!”沈执立刻将那字纸合上,重新放回盒子里,“你这就是多此一举,这些东西她根本就用不着,你这么做,反而害她被人惦记!”
燕敬行摇摇头,没再说话,但看神情,沈执的话他根本没听进去。沈执见状,眉头一皱,干脆又拿起那张纸,“刷刷”两下,竟撕了个粉碎。燕敬行顿时着急了,伸手去抓,却已经来不及。
“没人会同意你这么做的,就是你族中的那几个叔叔也不会任由你这么胡来!你要是知道她在洛城都做了些什么,就会明白,银子这东西,她永远不会缺。”
燕敬行听到后面一句,才微微愣了愣,但沈执却并不打算跟他继续解释。只又说了一句:
“敬行,你就放宽心,岚儿那孩子,如今比你我想的都厉害得多。”
※※※
第二日清晨,天还没大亮的时候,沈执便悄悄起身,一个人离开了燕府,半个时辰之后才又悄悄回来。园子里的下人们都还在沉睡中,没有一个人发觉他出门又回。
吃过早饭,燕九穿戴整齐,换了男装,叫沈执赶了马车,带她回揽翠居一趟。
按理说大宅里未出阁的姑娘是不能轻易出门的,但燕九可不管这个,等到尚姨娘知道她私自出门,怒气冲冲地追出来时,沈执早已驾着马车走远了。
回到揽翠居,罗青松等人见了她都很高兴,连忙上前来汇报她临走时交代的任务。
揽翠居上下被罗青松和芳娘打理得井井有条,燕九心中高兴,摸了摸着小豆子的头,跟罗青松许诺,过几天就替孩子找一个私塾,送去上学。
罗青松和芳娘走后,丁翔一个人来见燕九,说起了那两件事的结果。
“您给我的那个地址,我去打听过了,那江掌柜就是普通的老板,祖上世代经营药铺,家里的人口不多,都挺正常的。他平日接触的不是药材商人就是病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丁翔说完,看燕九神情似乎有些凝重,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也可能是兄弟们查探的时日尚短,或许暗地里有什么动静,还看不出来。”
燕九点点头:“这个地方,背后一定藏着秘密,叫你的人继续看着,但务必小心。”
“是。”丁翔郑重答应了,忽然眉头一皱,犹疑了片刻,又道:
“九公子你叫我去送段姑娘的事,我也去办了。”
“哦?你送她到家了么?”
“送到家了,我看着她爹把她接进门的。”
“那就好。”燕九舒了口气,看来段小双的事可以告一段落了。想起当初救下她时的情形,燕九不由得又想到了那个消失不见的凌长策。
也不知他如今在哪里。
“不过我看段姑娘似乎并不太高兴……”丁翔说着,语气里满是担忧,“不知回去之后,那姓梁的还会不会再为难他们父女。”
“她须得藏一段时日,若是能搬走最好了。”燕九看了看他,又问道,“这姓梁的如此嚣张,你没去打听一下他的底细?”
“当然打听了!哼,什么梁大少,听起来好像很了不起一样,实际上就是个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他们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养的无法无天,半年前他老爹死了,这个梁少就继承了全部家财,也不好好经营铺子,整天就知道花天酒地。这不,还没多长时间呢,就开始卖铺子了,照这么下去,不管家里以前多富,早晚也得被他败个精光!”
燕九听了,目光忽然闪了一闪:“我倒最喜欢这样的败家子了……不知他们家是开什么铺子的?”
“粮铺最多,听说生意做的很大,去年豫州大旱,朝廷的存粮不够,还曾向他们梁家买过粮食。别的铺子也有几家,其中有一家钱庄,正巧也是大鸿瑞的分号。”
丁翔听了燕九刚才那句话,就明白她已经动起了梁家的心思,是以特意把钱庄的事说了出来。燕九在洛城的那两家钱庄也是大鸿瑞的,自然应该对这个感兴趣。
果然,片刻之后,燕九的唇角渐渐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这么巧,咱们做的也是粮食和银钱的生意。这个梁少既然如此张狂,我倒是想去会会他了。”
丁翔眼睛一亮:“最好打得他以后再也翻不了身,那才解气!”
燕九已然动了念头,这件事当然会去做,但考虑到她刚刚来到京城,尚需要时日打探环境,还得想一个稳妥的法子才行,这事不能着急。
“这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