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宠爱的姬妾一夜之间变成了这个样子,彭一成不知道会作何感想。他横行洛城许多年,肯定想不到也有人会在背后阴他一把,想想都觉得有趣。
燕九下手很重,这女子的症状要缓解起码也得五天,临走时候,燕九还不忘顺走了女子手上的小人,万一被彭一成发现,生了她的气,不肯给她治病,那她燕九的银子可就泡汤了。
出了彭府,燕九先后又去了四家富户的宅子,也像在彭一成那里一样,随便抓了家中的一个人,点了穴道。这四户人家也跟彭一成一样,为富不仁,专门欺压良善,都在苏德心里的黑名单之上。
想到苏德,燕九不禁又有些心生佩服,世事黑暗,像这样心系百姓的清官可真是不多了。
从最后一家宅子里出来,天色已然微微泛白,晨光熹微,洛城的大街小巷却都还沉浸在将醒未醒的沉梦里,安静异常。
燕九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往烟岚居的方向走去,走到一半,才发觉腰里还揣着那个从彭一成家带出来的小人,便顺手丢在了地上。
待她的身影转过街角,才有一阵衣袂带风之声响起,俊逸的身影飘然而下,俯身拾起那个被燕九丢弃的小人,瞧了半晌,眼角泛起隐约的笑意,衬得那颗墨一般的黑痣愈发好看。
※※※
第二日一早,衙役们刚来到府衙,便看到一脸阴郁的苏德站在大门内,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
因他平日严肃,衙役们也不敢去问怎么了,但苏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很长时间,脸色又是前所未有的难看,众人瞧的奇怪,终于沉不住气,怂恿班头上去问一问。
“大人,您这是……在干什么?”
苏德回头望了望他,蹙起眉头,长长叹了口气:“我在等知府大人。”
“看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苏德点点头,神情颇有些沉重:“我昨晚做了一个不好的梦……”
众人一听,不禁面面相觑,他们的苏大人从前是绝不信什么鬼鬼神神的,今天怎么就因为做了一个梦,脸色这么难看。
班头扯扯嘴角:“敢问大人……是,是什么样的梦啊?”
苏德微微昂头,望向东面方向,又是一声长叹:
“我梦见,今年送去的新娘子太丑,河神不喜欢,他相当恼怒,决定惩治咱们洛城的百姓,我百般求免无果,临醒之时,听得河神说,要先从那些家业兴旺的人家开始……”
众人一听便傻了眼,这才明白苏德为什么一直要看着东边了。想到他平日言行,衙役们对这个梦很不相信,但看他的神情那么严肃,众人心下又不禁起疑。
正犹豫间,只听苏德继续道:“你带两个人到城东去打听打听,看那些富户家里是否有什么异状。”
“这……”
还没等班头说话,苏德沉冷的目光就扫了过来,班头吓得缩了缩头,连忙招手叫了两个人,带着满心疑惑出门去了。
剩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又都看到苏德身上去,苏德假作不见,仍是定定望着大门口,等着孙知府的到来。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孙知府终于来了,苏德一见,立刻上前拱手,说有要事相告,便拉着他进了内堂。
听罢他那个奇怪的梦,孙知府也傻了眼,他瞪着苏德瞧了半天,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不由皱了眉。
“苏大人……平日不是不信这些的么?”
苏德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摇摇头道:“我本是不信的,但是此梦清楚异常,直到此刻仍旧历历在目,不由得我不信啊!这不一大早就来等孙大人你,请孙大人赶快想个办法,救救洛城的百姓!”
“这……这河神为什么要生气呢,咱们不是每年都送新娘子么?何况今年的新娘子也挺漂亮的啊,那是我亲自看了的。”
苏德脸色一沉:“河神托梦于我,梦里说得真真切切,孙大人难道还要怀疑河神的话不成?我看此事当早做决断,眼看汛期将至,倘若河神一怒,恐怕洛城水灾泛滥啊!”
其实这么多年,即便每年都害一条人命去祭祀河神,水灾也是年年都有,孙知府心里也清楚得很,苏德这么一说,孙知府不禁瞟了他一眼,没接话。
过了半晌,被苏德盯的实在受不了了,孙知府才摆了摆手:
“好了好了,这事我知道了,河神真这么说了,说不定也是吓唬吓唬人,等城东真有了事再说也不迟……”
谁料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大人!不好了,大人,那些富户真出事啦!”
苏德猛的一开门,班头一头撞进来,大喘着气喊道:
“彭家,李家,梁家,还有卖绸缎的孙家,开酒庄的赵家,都出了事了!”
孙知府一下子愣了,晃回了神,连忙喝道:“着什么急,慢慢说!”
“回,回大人,这五家里,昨夜都有人突然生病,而且病症都一样!他们都是右胳膊酸麻,拿东西就发抖,喉咙也出了毛病不能说话了。彭家是彭一成的一个小妾,李家是他家的二儿子,梁家是梁夫人,孙家和赵家,都是他们家老爷——”
孙知府半张着嘴,眼珠子转了转,看向苏德,苏德阴着脸,一副“你看我说对了吧”的表情,缓缓道:
“看来河神托梦,不是闹着玩的。”
“这……”孙知府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哼了哼,“走,跟我去瞧瞧!”
说着一摆手,就要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