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客人议论纷纷，都说曹管家大可以独当一面，这个时候正应该留下来主持大局，曹管家被说的红了脸，没有办法，终于只能是答应了。
“好好，请各位看在我们家老爷病了的份上，只做完这笔买卖就放我离开，在下先谢过各位了。”说着朝众人团团作了个揖，回到刚才彭一成站的位置上。
当下众人便静了下来，又都看向刚才叫价的两人，季清转身向燕九：“九公子，咱们刚才是叫到多少价钱来着？”
燕九轻轻啜了口茶：“季公子出四万零一两，我正要出五万两。”
“好，那我就……”
季清正要开口，对面的凌长策忽然伸手在桌上轻轻弹了两下，“笃，笃……”，声音相当轻微，却早已落在一直盯着他的燕九耳里。
有了刚才那次的经验，燕九立刻明了，这是一个讯号，要季清收手的意思，她心下顿时一松。虽然这样配合也算默契，但终究不能一次把彭一成洗劫一空，果然他还算是识大局，彭一成受不住晕倒了，他们再这么逼下去，也怕适得其反。
那钱掌柜的眼睛还瞪得老大，满脸希冀，巴不得他们再继续叫下去。谁料季清顿了一下，忽然清了清嗓子：
“彭老板不适，我看这价钱就不必再继续叫了，既然九公子要出五万两，我也就算卖一个人情，给你算了。”
燕九一笑：“那我倒得替彭老板向季公子说声多谢了。”
在场的人都没听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曹管家也不知这些钱其实都要从彭一成身上出，听了这话，反而微微舒了口气，便将那地契赶紧都送到了燕九桌子上。
钱掌柜这边照例是要现钱，交割清楚之后，曹管家便安排下人带领众客人回住处去，谁料堂中客人又都道：
“彭老爷的病情不知如何，这商会还开不开得下去，麻烦给我们一个准信。”
“是是，还请各位稍安勿躁，先回住处歇息，最迟今晚，我一定会给各位答复的。”曹管家又朝众人做了个揖，这才抽身离开。
尽管是这么说，还是有几个客人不想再等，起身要离开芙蓉园，方才狠狠赚了一笔的林老板和钱掌柜，还有和燕九抬杠半晌的季清都在其中。
林老板和钱掌柜都来和燕九话别，言语中颇有要继续交好的意思，只有季清用一种莫名意味的目光把燕九打量了一番，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这边众人各自出门，那边卧房里彭一成就已经醒了，屏退了下人，彭一成询问曹管家最后这笔买卖到底怎么样，可当曹管家告知，是九公子花了五万两把田地买下时，彭一成却忽然“啊”了一声，身子抽搐，眼睛一翻，又晕了过去！
※※※
出了门，燕九绕着园子转了一圈，专门捡了一条荒僻的小径一个人走，想趁人不注意，悄悄回到住处去。但没走多远，就发觉凌长策在她身后不远处，不紧不慢地跟着。
“你跟踪我？”
凌长策眯起狭长的眼睛，隐去眸子里的冷然，燕九远远看去，见他似乎竟有些笑意。
“特来相约。”
“约什么？”
“喝酒。”他顿了片刻，才开口。似乎在想怎么说合适，但最终还是只说了两个字。
燕九早已习惯，打从认识他，他就一直惜字如金。话不多说，更让他显得冷漠，也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还是天生就是话少。
尽管只说了两个字，但语气却笃定得很，仿佛早料到话一出口，她就一定会答应似的。
燕九不由皱眉：“庆功酒？”
凌长策微微颔首：“庆祝合作顺利。”
不知怎的，燕九心中忽然一突，刚才在商会上闪过的那个念头又冒了出来——
把价钱抬高明明是出力不讨好的事，他为什么要刻意安排？他真的只是跟自己合作这么简单？这个人行事诡秘，底细难知，随随便便就能送一间铺子给她，他的手下一定还有更多的财富，这样的人最是精明，也一定会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利益。
刹那间，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哦？银子都流进了别人手里，卫公子还要庆功，倒真是心宽。”
燕九一面说，一面盯紧了他的眼睛，果然，凌长策的瞳孔蓦地一缩，本就漆黑的眼睛更显深邃。
“昨夜你我不是各得了几万两？”
燕九冷笑：“那就等这几万两兑成了银子，咱们再喝酒不迟。”
凌长策还要说话，燕九却轻哼一声，转身走了。他薄唇轻抿，一直目送她的身影消失不见，眼眸骤然冷了下来。
刚才那一瞬，计划应该是被她察觉了。这个女子比他想象的还要不简单，若不是曾经救他一命，他也许根本不会任她在洛城生根，好在此刻，他们暂时还是合作的关系，而以后，她最好是也能为他所用，不然的话，在洛城的商场上，她还真是个棘手的麻烦。
燕九离开之后，凌长策也径自往芙蓉园的大门处走去。他还要赶回洛城处理一些事情，这里之后的事情自有人接手。
出了芙蓉园的大门，没有走多远，他召来了自己的马，行了几里地，来到一处山道旁。
山道一侧有一家小小的茶铺，茶铺之外，此刻正停着一辆马车。听到马嘶声，茶铺里便有一个人结账起身，上了马车。马车向前走去，凌长策便打马，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又走了几里路。
直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一车一马终于停了下来，凌长策扯住缰绳，那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