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长策却接口道:“是我疏忽……”
他的话虽然没什么温度,但燕九还是从中听出了歉意,看着他俊朗的脸,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责备,只好作罢。但他的话她却并不全信,凭他的本事,显然也应该想到这人也许会有什么后招。
果然,凌长策顿了顿,接着又道:“不过你也不用恼,你就算把他带回去,也问不出什么的。”
“为什么?”
凌长策伸手朝那人脸上一指,燕九顺着看去,才发觉那一小块阴影原来是一块小小的刺青。
刚才燕九已经注意到了这个刺青,只是光线太暗看不清楚,此刻人已经死了,她干脆反转过他的脸,借着月光,蹲下身细看。一瞧之下,才发觉那原来是一个青黑色的蝴蝶图案。
“这是什么意思?”
“京城一个杀手组织。”
“京城?”
燕九心中一凛,瞬间想起了这具身体曾经遭受到的一切,在她到来之前,暗地要除掉燕岚的所有黑手,似乎都是来自京城。
“你惹了什么人。”
凌长策说着,语调中带着些微惊异。
这个女子带给他的意想不到已经太多了,此刻他也很想知道,她到底是惹了什么样的事,会让人不惜从京城找杀手来杀她。
燕九自己经验丰富,很快判断出来,这个人今天晚上到这里,不过是为了窥伺她的举动,并不是要来杀她。凌长策显然也早就看出了这一点,因此没有阻止他服毒自尽。
然而,既然京城的那个黑手已然再次出手,她就不得不提高警戒了。
京城——
燕九默然冷笑,此时此刻,她在洛城已经站稳了脚跟,是时候着手去调查京城的事了。无论是谁,无论是隐藏多么深的力量,她都一定要把他们揪出来,让他们好好明白明白,此刻的燕岚,已经惹不得了!
凌长策问完问题,就盯着她等她回答,然而燕九只是思索片刻,冷哼一声,转身上了马。凌长策也跟着上来,仍在她背后握住缰绳。
“如今你该信了。”
话中之意很明显,倘若刚才没有他,燕九一个人不一定能对付的了这个杀手,燕九自己心里清楚,也不想否认。
“所以我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两不相欠。”
“哦?那就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他是个厉害的对手,如果有可能,燕九还是愿意跟他站在通一条战线上,那会让她轻松得到许多好处。
“我没说。”凌长策望了她一眼,抿起嘴唇,不再说话。燕九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似乎有些不尽意,但也再不言语。
只见凌长策将手指放在嘴边,又打了一个尖利的呼哨,片刻之后,不远处便传来了马蹄声。
来的是一人一马,燕九定睛一瞧,原来就是刚才驾车送她来的那个季清。季清眼神也够锐利,远远地便看到了地上的尸体,急速下了马,奔过来查看。
“公子!”
凌长策声音微冷:“去查查。”
季清连忙一躬身:“是!”
再没有看他,凌长策手中缰绳猛地一抖,驾着马儿向前奔去。
燕九本不想让他送,经过这件事,也不好再拒绝,只得默认。一路无话,道路渐行渐宽,两旁的民房也多了起来,黑夜里的路本不好走,而凌长策却仿佛早已熟知了道路,一路驾马而奔,没有丝毫犹豫。
行了不久,前面的路上隐隐有灯光亮起,越走越近,才发觉那一整条街都是亮着灯的。燕九心中起疑,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来到街口,凌长策停了马,燕九朝街中看去,只见这街上并排立着一排二层小楼,各家门前都点着红色的大灯笼,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红光映在路上,洒下一片暧昧的光晕。
小楼之中,不时还有男女的嬉笑声传出,这么晚了,那些笑声饱含着不能明说的意味,燕九立刻明白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脸色有些尴尬。
“这是条近路。”
凌长策似乎看出她的异样,解释了一句,这么说着,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燕九虽然略觉尴尬,倒也不避讳这种地方,便示意他继续往前走即可。
凌长策便一抖缰绳,调转马头,拐进了这条烟花巷中。一路上,小楼里轻浮的调笑声不断传进两人的耳朵,酒香和脂粉香也都随风飘了出来,仿佛要把他们紧紧裹住。燕九心中微动,便觉得身后的凌长策贴的有些紧了,但他并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她也不好有太大的动作,只好这么僵持着。
好不容易挨到了街尾,眼看转角的路就在眼前,燕九才终于轻轻松了口气,目光朝旁边瞟去。
只见街尾最边上的这家青楼装饰得异常华丽,前面的楼面便有三层之高,比之别家看来气派得多,而楼里传来的声音也显示出这家的生意比别家要好很多。
燕九不禁抬头看了看,只见那门前的牌匾上写着三个金色的大字——“百花楼”,牌匾上方的露台里摆着各色鲜花,在灯光的映照下,拥着这副牌匾,显得花团锦簇。
百花楼?
燕九的眉头微微一皱,似是想起了什么。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是在哪里听过呢?她细细一回想,很快有了答案——
就是救桐儿的那天,何仙姑家的柴房门外,那两个妇人闲聊之中,谈起了百花楼的头牌花魁,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头牌,似乎是叫做“玉真”来着。
“洛城最大的青楼。”凌长策用最简洁的语言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