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亲自站起身,笑容端庄贤淑:“折煞本宫了,竟然劳烦了崔老太医,本宫着实不安。”
“无妨,老夫闲来无事,听闻祁王的前庶侧妃差点小产,就过来瞧瞧。只希望,皇后娘娘还信得过老夫的医术。”崔老太医摸了摸银白的胡须,精神矍铄地朝皇后走过去。
“崔老可是太医院的泰斗,能让崔老替莞儿医治,真是天大的福分了。”皇后客套了几句,“崔老还请随本宫来。”
崔老却是停下了步子:“老夫还是应该避嫌的,劳烦祁王妃,靳夫人,穆夫人……来帮老夫一把好了。”崔老点了几位夫人的名字,她们虽然地位不低,可也对崔老太医恭恭敬敬的。
秦妩最先起身,到了崔老身后,福身行礼:“崔老。”
“嗯。”崔老太医多看了秦妩一眼,随后也不等另外两位夫人,直接踏进了内殿。
内殿里,沈菀青听到御医来了,连忙躺好了,开始‘哎呦哎呦’的叫唤着,声音那叫一个凄惨可怜,泪珠涟涟:“孩子……我的孩子啊……”
崔老太医却是听得直皱眉,他坐在床榻外,沈菀青躺在那里,落下了床幔,只露出一截细白的手腕。
有宫婢立刻在她手腕上搭了帕子。
崔老太医等药童把药箱打开了,也不吩咐药童,只是径直搭了脉,一手摸着胡须,一手静静诊脉。
沈菀青还不知道太医已经换了人,继续哀嚎着。
皇后听着,只觉得刺耳,可偏偏她还要装作关心的模样:“崔老,莞儿怎么样?孩子没事儿吧?”
秦妩也朝崔老看过去。
沈菀青正演的兴奋,也没注意皇后话里的称呼,继续叫唤的惹人厌烦。
崔老太医没说话,又搭了一会儿,才慢慢看向皇后,幽幽扫了一眼站起身:“皇后娘娘,你确定,这床榻上的妇人,真的有了身子?”
皇后额头上滴落一滴冷汗,硬着头皮道:“是,是啊,我们大家都听祁王府传来过消息,的确是有孕了。”
崔老太医直接一耷拉眉:“哦,那看来老夫医术不行。”
说罢,直接让药童重新合上药箱。
沈菀青这次听清楚了,听着这太医的声音,总觉得不对劲,再听这么一句,浑身打了个哆嗦,也不敢嚎了。
内殿里静得出奇,皇后早知道有这一幕,倒是淡定多了:“不知,崔老这句话是何意?这太医院,崔老的医术要不行,普天之下,哪里还有行的?”
崔老太医看了她一眼:“可为何,老夫没查出这祁王‘前’庶侧妃有喜脉?”
崔老太医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故意加重了一个‘前’字。
沈菀青听得浑身一凉,傻眼了:这什么情况?
皇后不是说这太医是她的人吗?
寝殿里的几位夫人也傻眼了:啥,不是喜脉?可不是说是吗?
“啊——皇后娘娘,莞儿苦啊,莞儿肚子好痛啊,孩子是不是已经流没了啊——”
“你闭嘴吧!”皇后娘娘对上崔老太医仿佛能看透世事的目光,心下一阵不安,小心道:“还望崔老明示,本宫着实不懂,先前找太医看过了,也说……是喜脉。”
“哦,那些个学艺不精的东西,不过是被障眼法迷惑了罢了。这位‘前’庶侧妃服用过一种禁物,能够给人假象,迷惑大夫觉得喜脉,只可惜,老夫是早就研究过了,只需要服下这颗药,即可抵消那药性产生的作用。很多年前,这种药之所以被列为禁物,相信皇后也懂原因。”崔老太医挥挥手,让药童递过去一个小瓷瓶。
皇后这会儿只能求自保了,朝嬷嬷看了眼:“去,给沈小姐服用了。”
嬷嬷会意,立刻上前,等沈菀青还要说话时,警告地看了眼,看得沈菀青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自己怕是大势已去,无力地看着那药丸,心不甘情不愿地吞了下去。
崔老太医道:“看来,已经用不着老夫了,老夫就先行一步了。”他离开前,状似无意,却又有意道:“说起来,这‘前’庶侧妃是说祁王妃故意推她,推没了她的孩子啊,可没有的孩子,又怎么推掉呢?老夫还要回禀皇上,就先行离开一步了。”
说完,深深看了皇后一眼,就离开了。
这在场的人都是人精,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怕是这沈大小姐,先是用怀了孩子骗了祁王,如今被休弃了,就打算洗白自己,所以,祁王妃就成了替罪羊……其心可诛啊!
这么狠,这么能演的小姑娘,她们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皇后直接让人把沈菀青给关了起来,带着几人回了外殿,把事情都交代了一句,众人看向秦妩的视线转变成了同情。
而这时,一位太医才匆匆赶到了,抬眼看到这局势,很快又离开了。
秦妩看着这位眼熟的太医,才抬起手揉了揉眉心:这位,才是她写信给淑贵妃请来的太医。
她当时猜到沈菀青与皇后会用这种办法,所以,就提前给淑贵妃打好了招呼。
等皇后请来的太医证明沈菀青小产之后,她再请来一位太医翻转,势必会把事情闹大了,再闹到皇上那里,自然会由皇上重新让人查看,而由那位太医说出隐秘之药的事,再三查看,就能分辨出真假。秦妩猜测沈菀青并未怀孕,可陵修祁必然先前就已经找人检查过了,否则他也不会因为相信,而娶了沈菀青。
陵修祁的人不可能作伪证,那么只能证明一点,沈菀青的确被检查‘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