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海宁站到了叶霄的后面,伸着脖子从窗口,看向门前站着的两人,小声的说道:“公子,今天她给所有人都做了八宝团圆饭,味道很好吃,张严他们都吃哭了。”
叶霄手中的小刀刻下一块黑色的碎木,眼皮都没抬的道:“两班轮休,各休七天。”
袁海宁惊喜的吸了口气,赶紧替张严他们言谢:“可若是轮休的话,那些人趁机来杀她怎么办,到时,恐怕人手会不够。”
“我在。”叶霄气定神闲的道。
他要娶的女人,有那么好杀的么?
袁海宁抿了抿嘴角,终是将那些劝慰叶霄不能娶的话,咽了回去,其实!眼前这村姑,现在看起来,好像还不错,至少,人家不端架子,过年了,还想着给大家做一碗用料十足的团圆饭,她的心思,还挺细腻的。
不过,有机会,他得告诉她,公子不吃带血的肉,下回要跟公子吃饭,不要再夹肉给公子了,否则,公子生气,不知道会拿她怎么样。
门前,北风吹过,刮起刘玲的长裙,裙摆哪半个淡黑的脚印十分明显。
周瑞朗不敢抬眼看刘玲,他拱了拱手,神情肃然的道:“那我明天租辆马车来接你和东家少爷。”
“谢谢周二叔,那明天就麻烦你了,等回来,我和阿宝单独请周二叔吃饭。”刘玲细声细气的说完,又给周瑞朗福了福,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红布缝好的钱袋,前面绣的是平安二字,后面绣的是百福,里面装了些碎银。
“周二叔,这是我亲手做的福袋,希望周二叔,平平安安,福星高照。”
本来,她计划是中午宴客吃饭,等送走所有人后,晚上的合家饭是要留周瑞朗吃的,吃完再一起守岁到十二点,到时再送他福袋,图个吉利,可看他的样子,估计是要走了,她要强行留他,也只会让他凭添不自在。
刘玲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看周瑞朗怔忡的没来接,便拉过他的手,将福袋放在他手心。
周瑞朗感觉手被烫了一下,暗淡的双眼,猛的抬了起来,看她莞尔一笑,如海棠花开,不禁深吸了口气,如触电一般将手收了回去。
“谢……谢谢,东家小姐,那我先回衙门了。”
刘玲无奈的点点头,其实,周瑞朗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是他自己放不开那种骨髓深处的奴性,他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因此,才很不自在。
而席潘方徐四人,要论出身,其实跟周家都差不多,可他们放得开,不局促,那是因为文人的傲气和洒脱,再加胡小飞不摆官架子,自然就打成了一片。
送走了周瑞朗,刘玲便漫步回了后院,先是去看看了六只小狼狗,然后将它们统统抱回自己屋里,一只一只拎着喂了东西后,便摸着它们软绵绵的身子,后脑抽疼的叹了口气。
“怎么偏偏就是刘擎苍呢?”刘玲喟叹。
刘家之前的冤案,她并不太清楚,只是大概的知道,赵旭尧刚刚登基时,有不少能臣猛将,后来好像是因为什么事,触得龙颜大怒,因此罢了不少人的官,也抄了不少人的家,更连带了很多人。
就在今年,赵旭尧五十岁,贺寿时大赦天下,翻了不少陈年旧案,其中,就有怀安将军刘擎苍!
想到这,刘玲一阵阵的头晕目炫!
如果她是刘擎苍的侄女,那么再过一年半,刘家会再次面临抄家灭族的危险。
因为刘擎苍选错了队伍,站错了位,这样的举措,在朝政上,那是致命的打击!
如果她想保住刘宝,保住自己,要嘛,她就认祖归宗,然后力挽狂澜,阻止刘擎苍站错队伍,平安渡过这一劫。
要嘛!她就要想办法,躲开刘擎苍,跟他划清界线,老死不相往来,这样的话,刘宝不光不能走仕途,还只能默默无闻,像刘致远那样,躲到小山村,一窝就是一辈子,何等憋屈?
就在她越想越心乱如麻时,猛的,想起吴道生家里的暗室,那一箱白银,两箱黄金,还有无数古玩字画……
顿时,刘玲倒吸了口凉气!
她敢肯定,那些东西绝对不是刘致远到了小塘村后,靠自己的手赚来的,那说不定是,刘致远从刘家带出来的,而刘擎苍刚刚回到北都,必然要钱财巩固刘家的权势和地位,那么……
她和刘宝的清平日子,还有多久?
刘玲不敢想了,越想,便越是心惊肉跳!
怪不得,吴道生在她取走刘致远玉佩时,欲语还休。
怪不得,吴道生眼中有着难言之隐。
怪不得,吴道生好像要磨砺她和刘宝,那怕看着他们姐弟受罪,也不伸手相帮,而是要等他们有足够能力挑起重担时,才准备告诉她一切。
原来,就是这些么?
就在她越是揣测,越是呼吸凌乱时,叶霄的声音神出鬼没的从屋外传了进来。
“怕了?”
“嘶……”刘玲吓的倒抽了口气,转身时,一个不察,将手边的针线和鞋面,全都扫到了地上。
确定他的声音是来自窗边后,刘玲有些气恼的弯腰去拣东西:“你难道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会吗?叶霄雕着手里的木块,倚在窗边的墙上,眉眼都没抬。
他觉得,刀枪才会死人,而人吓人,倒是没那么容易死,她都大梦过一生了,胆子还这般小?
“嘶……”一声吃疼从屋里传了出来,叶霄拧了拧眉梢,侧过头,从窗外看了进来。
就看她,手被针包扎破,指尖溢出一朵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