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沙州优黄,南州丰黄,海曲蓝黄堪为三绝,可惜大哥在这里,只能买到南州丰黄,待你魂归北都,大哥让你喝个够。”
黄酒中的三绝么!
记忆中爹是在喝酒时提起过,不过这样的惺惺作态,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无所动容。
刘擎苍感觉到自己在唱独角戏,可这戏,他又必须得唱。
眼眸冷戾下,第二杯,依旧撒在地上,刘擎苍似悲中从来的低喃:“二弟走了,你也走了,如今刘家就剩我一个,好在,你还替刘家延续了香火,三弟,这杯我敬你。”
刘宝哼了一声,转过头,一言不发。
第三杯,刘擎苍端了起来,一口喝了下去:“你放心,爹的仇,还有你二哥的仇,你的仇,我一定会报,早晚有一天,我会用赵德的项上人头,慰祭你们的在天之灵,我刘家人的血不会白流。”
在刘擎苍说话时,所有人都默默的站在一边,没人谁说话,也没人动弹,给刘玲的感觉就是,众人就如雕塑,安静的看着刘擎苍和赵妙彤一个唏嘘,一个抹眼泪珠子。
直到两人因大家的漠视,而变的索然无味,又怒火中烧的停止唱作俱佳后,叶霄才动了动,提着还剩大半壶的女儿红,给周瑞锋、周瑞朗、沈沅、刘玲、刘宝,文博、水生,一人满上一杯。
所有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灵犀尽在其中,相视一笑,同时举杯望天,又同时默契的弯腰敬酒,所有过程,没人说话,虽面对着墓碑,可实际上,大家心里都在向山顶的刘致远敬酒。
看着他们一行人,将自己和妙彤屏除在外,形成一个旁人溶不进的圆,窝在刘擎苍心头的杀意,就越发浓厚。
而赵妙彤的脸色涨红的发紫,指甲深嵌掌心,心里叫嚣着,这些人全部都该死,尤其是叶霄。
按理扫墓祭祀的东西,是要分发给众人吃的,这叫阴福保佑。
刘玲这边,只准备了生鲜水果,还有亲手抄的经文,等祭拜结束,经文纸钱都烧完,赵妙彤笑的极不自然的端起桂花糕道。
“玲儿,宝儿,还有霄儿,这是你爹生前最爱吃的,你们来尝尝吧。”
刘玲不动声色的接了过来,笑意盈盈的福了福:“刘夫人有心了,既然是我爹最爱吃的,便留在这里,让我爹慢慢吃吧。”
说完,刘玲弯腰,又将盘子放了回去。
若是平时,敬完的东西,他们是要带回去的,但今日不同,所有人都默契的收拾好镰刀,柴刀,然后由周瑞锋打头,准备带众人去义母那边扫墓。
四月的微风吹过,扬起了刘擎苍和赵妙彤的衣裙,瑟瑟春风下,两人脚底一边寒凉。
刘擎苍饱含阴冷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他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叶霄拉着刘玲的手,示意其他人先走,自己不急不慢的转身,面无表情的仰视,站在山腰的刘擎苍。
刘玲温柔的轻笑,笑靥正如这四月桃花,她一脸不明所意的道:“刘大人怎么了?”
“怎么了?我三弟向来心胸宽广,从来不是狭隘之人,就因我前日一时莽撞,你们就要记仇到今天吗?”那种直接将他和妙彤屏除在外的沟渠,就算是死人都能感觉到,何况是他们。
“刘大人想的太多了,所谓相逢就是缘,何来记仇一说?”
“既然没有记仇,那你为何不将这些祭品拿回去分食?历来祭祀的果品,都有先人保佑,你克意放在这里不拿,难道是怕我们下毒害你们不成?”赵妙彤气的口齿有些打颤。
想她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就算要做吃食,也有一大堆的丫环婆子,在边上侍候着,而今日凌晨,天还不亮,她就爬了起来,独自准备这些糕点,可他们谁赏脸了?
这就是三弟教出来的好女儿,好儿子?
所谓孝道,所谓尊老爱幼,就是这样的?
真真是好个不懂规矩!
好个目中无人!
刘玲笑的春风和煦,认真的一语双关道:“那刘夫人会下毒吗?”
她这里软绵绵的话一落地,赵妙彤气息都乱了。
不是看着挺聪明的吗?居然不按常理出牌,还问的如此直接:“岂有此理,三弟在时,难道就没有教你过半点规矩吗?祭祀之品,何等神圣,我会下毒害你们?嗳哟,夫君,我这心口真是越来越疼了,咱们是一片真心对她,她到好,竟然怀疑我们在祭品里下毒。”
说着,赵妙彤捂着心口,一个急速转身,端起墓碑前的桂花糕,便当着刘玲的面,吃下一块。
看着脸色苍白的赵妙彤,鼓着腮帮,忿忿的咀嚼,刘玲浅笑的福了福,也不说话。
刘擎苍脸拉黑拉长,端着长辈的架子,便阴沉威严的接道:“不管你们认我们,还是不认我们,你们身上流的,就是刘家的血,我知道你拜了《致远斋》五居士为师,那么做为晚辈,如此质疑长辈,你的圣贤书,你的贤良淑德,都念到那里去了?”
叶霄半眯起眼,往刘玲身前一站,大半个伟岸的身子,就挡住了刘擎苍咄咄逼人的视线。
刘玲眨了眨眼,大半的阳光被叶霄所挡,朦胧的光线下,在他挺直的身影前,形成了一个空灵的,如饮醉微醺的圆。
而这个圆里,正面携带着他,独有的冷傲霜华,唯尔独尊。
背面则是他收敛的锋芒,唯她独享的耀耀温柔,无声的光彩里,无一不告诉她,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他便能给她撑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