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雪忽然停下脚步,侧过身来目视墨鸢侧脸。
墨鸢站立原处,久久只遥望远处山峦,并不言声。绯雪亦不催促,追随着她的目光一同远眺笼罩在薄雾中的青山峰峦。也不知过去多久,沉寂中响起墨鸢难掩寂寥的声音,“说不后悔是骗人的。定王府,那里毕竟是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还有那个人……十几年的朝夕相处、风雨共度,对他,我早已生出了依赖。如今骤然分开,一度让我恍然觉得整颗心都被掏空了……”
听着墨鸢的话,让绯雪恍然间想起了不日前楚父曾对她说过的话。他说,宇文拓博和宇文墨鸢的关系就像是水和鱼。她当时并未参透楚父话中的奥妙,只道他是有感而发。可在经历了夏侯容止命悬一线几乎一脚踏进了阎王殿的事情后,她总算有所顿悟。现下也能够充分体会出墨鸢的心情。若两个人真心爱着彼此,并非一方的离开就会让深埋心间的爱意湮灭,反而会被愈发浓烈的思念所折磨。
“如果你想回去……”
绯雪的话刚起了个头即被墨鸢打断:“不,你误会了,我说这些并非是为了让你带我回去。绯雪,你该知道,我好容易才迈出了这一步,是不可能再回去的。”
“其实……”绯雪欲言又止。她想说其实宇文拓博已经知晓她藏身在此,想说其实宇文拓博已经偷偷来看过她……但又怕自己说了,会让墨鸢好不容易沉淀下来的心再次因不安失措而变得不平静。
注意到她似有踟蹰的表情,墨鸢不禁挑眉问道:“你可是有话想对我说?”
绯雪思吟了片刻,最终选择对她隐瞒,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我只是很佩服你。佩服你这么勇敢,这么坚毅。若换做是我,也许做不到像你这样。”
闻言,墨鸢唇畔挑起些微涩苦的弧线,“并非你做不到,只是你还没经历过那种如同被烈火焚烧如同被冰川冻困一般的苦痛。眼睛看着,心里想着,却要用意念强迫自己只把他看做‘哥哥’,还要看着他与其他的女子恩爱,并送上违心的祝福。呵,绯雪,你可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来到这里之后,当我慢慢地融入进这里的生活,曾经那冰与火的煎熬仿佛都不复存在。我不必在看着他的脸,一次一次提醒着自己‘他是哥哥’。更不必再看着他的那些女人一个一个花枝招展地在他面前展露妩媚。在这里,我可以肆无忌惮地想他,可以任由思念杂草般丛生。就如同被牢笼困缚住多年的人终于破茧而出,那种重获自由的感觉,真的很好。”
可以肆无忌惮的思念,原来这也是一种幸福……
天色微微擦黑的时候,绯雪辞别墨鸢,和隐月一同下山,却发现停放在山下的马车不翼而飞。
“马车呢?”隐月四下里环顾,这里人烟罕见,按说不该发生马车被盗的事啊。何况套住马车的是一匹很有灵性的马,一旦有陌生人作势要盗取马车,马儿一定会大声嘶鸣。但她却并未在山上听见任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