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医对颜云歌比了个‘请坐’的手势。后者微微一笑,就势寻了近处的座椅落座,却是暗暗窃喜。这半个时辰,她腿都快要站麻了,总算能歇一歇。
接下来的时间,许太医在颜云歌左手腕处搭了一方斯帕,隔着斯帕仔细为她探起脉象来。
片刻后,许太医收回手,转身走至宇文洛面前,拱手说道:“回禀殿下,颜二小姐已有孕一月有余。”
待字闺中的女子未婚却有了身孕,这并不是件光彩的事,可许太医却似毫无所觉,只尽职尽责地替颜云歌把了脉,又如实向宇文洛回禀,期间并不曾拿异样的眼光去看颜云歌,更不曾流露任何惊讶错愕的神态。这恰恰正是他的聪明之处。常年在宫中走动,他深谙一个道理——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险。所以对于他不经意间所知晓的一些‘秘密’,他通常都选择漠视,也绝对会管好自己这张嘴。或许正因为如此,宇文洛才会独独传了他来为颜云歌看诊。
听太医说颜云歌真的有了身孕,宇文洛眼眸微微一闪,嘴角却徐缓地扬起一抹笑。
看到他扬起在嘴角的笑容,颜云歌心中一阵暗喜。她知道六皇子迄今为止仅有一个孩子,子嗣稀薄,对这个意外中得来的孩子自当珍视。何况她始终认为六皇子对她尚未全然忘情,若他们真的在一起了,也就是成就了一段佳话……
颜云歌并没有看清白男人嘴角那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就已在心中妄自揣度臆测,却不过是她自以为是的想法。终究是她太高看自己,早在她不择手段拒嫁甚至想方设法让颜绯雪代嫁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的缘分就已经走到尽头。
“许太医,本殿着你准备的东西,可备着了?”
幽幽的,宇文洛出声问道,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许太医闻声心里一阵突突急跳,觉得这位六皇子也真够狠的。再怎么说,那也是一个小生命……不过想归想,他自是不敢将这种想法表露出来。眼下宫中谁人不知六皇子是最接近储君之位的人,得罪了这位主儿对自己的仕途丝毫没有好处。
意识到这一点,许太医即把个人情绪放下,恭谨地拱手回道:“殿下令微臣准备的药,微臣已准备好,并在来时就已交给了永和宫的宫人拿去煎熬。算时间,汤药应已熬好……”
汤药?
颜云歌狐疑地微微挑起秀眉,难道是安胎补身的药?只是六殿下刚得知她有孕,就着人备下了安胎药,未免太过殷勤。
忖思间,已有宫女端了熬好的药汤送进来。
宇文洛冲着许太医一挥手,后者立刻如蒙大赦般地退出书房。要他亲眼目睹接下来的事,他还真有些惴惴的,终是良心难安。
许太医退出去后,宇文洛紧接着又向端着药汤的宫女使了个眼色。宫女也是个极会察言观色的,得到他的暗示,立即将药汤端到颜云歌面前。
看着那黑黢黢的药汁,颜云歌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讷讷地问:“这是什么?”
面前的宫女只低头不做声。在未得到主子授意前,她自是不能胡言乱语。
见她不开腔,颜云歌又抬眼看向端坐书案后的男子,声音里透着少许不安,却强撑起几分微笑,问道,“殿下,这是什么药?”
“可让你免除痛苦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