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娢玥公主,穿了件淡粉色的广绣裙,裙尾拖地,相较平时更多了几分端庄优雅的气质。她从每一个小桌前走过,对于青年们不时投过来的善意眼神通通选择无视,一张俏脸绷得紧紧的,娥眉轻蹙,丝毫也看不出择选驸马即将大婚的喜气。
可恶,容止哥哥为何没来???在此之前,她明明派人去给容止哥哥送了封书信,要他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出现。那样的话,她根本就无需选择,直接定了他便是。从她十岁起,她便喜欢上他。本想着待到自己及鬓之年,就求了父皇母后将她赐婚给容止哥哥。不想,先是母后被贬,她亦受牵连,难再得父皇爱怜。指婚的事,也就一再搁浅。直至父皇驾崩,六哥继位。虽她与六哥情谊薄浅,但她毕竟身作六哥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想来若是她开口请求,六哥应该不会拒绝。然则,尚不等她开口,就连六哥也……驾鹤西去。
想着想着,娢玥觉得自己真是有够可怜的。父兄先后离逝,如今在宫中是颜云歌那女人在独掌大权。谁能想到,曾经不过作为她区区‘跟班’的女子,如今身份一跃,竟然成了权倾天下的皇太后!早知今日,当初她便对她好一些了……
就在娢玥公主悔不当初的时候,令她如此懊悔的女子正乘豪华马车而来。
马车中熏着檀香,淡淡香气使人闻之欲醉。翠环正在为主子烹茶,淡淡的菊花蜜茶与檀香相得益彰。
“娘娘,有一事奴婢实在想不通。不过娢玥公主择选驸马罢了,这种小事何故娘娘要移动凤驾亲自过来一瞧?”
颜云歌涂着艳红蔻丹的手执过茶盏,轻抿了一口,淡淡的菊花香气混合着蜜的清甜萦绕舌尖不去。果然唯有翠环烹的茶她才喝得惯。
品过茶,她嘴角弯起,似笑非笑道:“哀家不来,娢玥公主这场戏要如何唱下去?”
翠环深懂主子心思,自然清楚所谓的‘戏’为哪般。只是她仍有些云里雾里、不知所谓。
“其实,娘娘如今已大权在握,想要拆散夏侯世子与大小姐的姻缘,大可直接为夏侯世子与娢玥公主指婚即可。奴婢不明,娘娘何故要费此周折?”赐婚这种小事,还不是一道懿旨的事!何必要费这工夫?
颜云歌淡淡睨她一眼,目光威严清冷。翠环跟在她身边的时候也不少了,怎的还是这般蠢笨?
“若哀家直接赐婚,外面的人会如何看待哀家?哀家与颜绯雪的仇怨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不知道的,只道哀家是怜惜娢玥,欲为她谋个好亲事。知道的,却一定会想到哀家是在‘公报私仇’,利用太后权责,硬生生拆散鸳鸯爱侣。那样的话,哀家岂不尽失民心、得不偿失?”
翠环恍然大悟。确是她想得不周全……倘若主子直接赐婚,只会遭人诟病,说她‘为陷害嫡姐不择手段’,又或‘不明是非’‘乱点鸳鸯谱’。届时,主子的清誉将大大受损。不过,让娢玥公主主动提出来,那情况则不一样了。
“娘娘思虑缜密,奴婢蠢笨,是万万想不出这些的。”
颜云歌轻扯嘴角,带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你火候还欠了许多,想要成为哀家的得力助手,须得提升自己才行。”
“是,奴婢必当不负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