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那凌,是个记者。
2015年4月21日,农历三月初三,鬼节,全年阴气最重的一天。
我在报社收到父亲的一条短信:“出事,速归!”
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赶忙回电话过去,但是手机已经关机了。
顾不上别的,马上驱车赶回老家,心里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要发生什么大事。
我的家乡在太行山脉西部,龙岭镇,如果你在地图上寻找这个地方,多半可以找到,因为它在整个太行山脉里,就像是一条被困住的巨龙,在龙头的位置,就是龙岭镇。
据说西汉时期,这里发生过一场战争,那场战争在大雨里打了五天,最终却没有分出胜负,因为所有的士兵都消失了,至今在龙岭镇的后山里还有一处荒凉的山谷,里面寸早不生常年雾气缭绕,一到阴天下雨就会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我的父亲是一名摸尸匠,这是古代的叫法,按如今来说,就是死尸化妆师,专门给各种惨死的尸体化妆,自从我读了大学之后,他基本上不让我回家,说家里阴气重,容易冲到生人。
回到家里天已经黑了,屋子里散发着腐尸的味道,父亲坐在太师椅上紧闭双目,四周一片狼藉,像是刚刚被人洗劫过,满地都是血。
看到我回来,他突然睁开眼睛,猛地站起来抓住我的手。
“怎么了爸,出了什么事!”我吓了一跳,父亲似乎有点不对劲。
他紧紧的抓着我的手,闪烁的眼睛里有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光,像是狼,更像是一具干巴巴的尸体,就那么盯着我看了一阵他才缓过神,把我拉进里屋——那里是父亲给死尸化妆的地方,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进过这间房,在我心里,它一直是个禁地。
父亲有一个怪毛病,就是从来不去火葬场的太平间,所有的死尸都必须拉到家里来化妆,而且死者家属在死者化妆期间不能探视,镇上只有他这么一位摸尸匠,死者家属也没有办法。
有一点最古怪的地方,就是所有送到我家的尸体,不管存放多久,都不会腐坏,这也是他的高明之处。
屋子里很狭小,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光线暗的让人发毛,屋子的中间摆着手术台,旁边是一个放器械的架子。
手术台上躺着一具尸体,身子被裹尸布遮着分不清男女,但是从露出的脖腔看,死者没有头。
器械架子的盘子里面摆着一颗女性的头颅,人头睁着死鱼般的眼睛,这是死不瞑目。
和那颗头颅对视了一眼,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脑门,后背顿时湿了一片,这些年我也没少见过死尸,但是怨气这么重的,真是第一次见,死尸歪着半个嘴,整张脸都显得有些扭曲。
“这具尸体你来缝合。”父亲的语气有些阴郁,冷冷的。
“我?从来没干过这活啊。”
“别废话,让你缝你就缝!”父亲性格比较古板,他认定的事情,没人能够反驳。
我只能无奈的戴上手套去拿器械架上的人头。
人头的断裂处很奇怪,似乎是被人生生从尸体上拽下来的,这是我第一次托着一颗死人头,手感有些像木头份量也很轻。
刚捧起来,她的嘴巴突然就张开了,吓了我一跳,那表情居然像是在对着我咧嘴笑,干黄的牙齿看的清清楚楚。
我缓了缓神,用力把嘴巴合上,将整颗头颅安在尸体的脖子断裂处。
刚要拿起弯针和缝合线,父亲突然打开我的手,递过一把黑色的弯针:“你用这个。”
“不都一样嘛。”我嘟囔了一句感叹父亲的奇怪,就在我接过弯针的那一刻,父亲的脸动了动,发出“咯咯”一阵怪笑,房间本来就很暗,此时父亲的脸一半藏在阴影里,一半在光线中,异常的诡异。
我长长喘了一口气,开始做缝合手术。
死者脖子周围的皮肤僵硬的耷拉在手术台上,我心里不禁有些迟疑,这颗人头和身体好像不是一家的,尸身的骨架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男人,而人头却是一个女人。
我伸手想要去掀白色的裹尸布看个明白,父亲突然厉喝一声:“你干什么!”
我支支吾吾的:“这……这人头和身体不是一具上的吧?”
“别废话,快点缝上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父亲的脸色越加阴郁,他的半张脸像是假的,竟然和我手里的人头一样歪着半张嘴。
他一说话,就像有个人拉着一条线,提着他脸上的皮肤。
我皱了皱眉,没有多寻思,手里穿针走线,根据死者身体和头颅的吻合处,把人头和尸身缝在了一起。
在最后一针扎出的瞬间,我似乎看到尸体动了动,不知道是我眼花,还是光线原因。
父亲看我完工了,嘿嘿一笑:“你等着,你等着……”说着,一路小跑冲了出去,更加的古怪了。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一具刚刚缝合好的女尸,昏黄的电灯忽闪忽闪的,几欲熄灭一般,我甚至能听的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气氛变的凝重而又诡异。
父亲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那么奇怪,我突然想起一个细节,不由得头皮一阵发麻。
在父亲嘿嘿一笑的时候,我似乎看到他的脖子处,有一段缝合的疤痕!
一惊之下,我撩开尸体的裹尸布,脑子嗡的一声。
这是一具男尸!
也就是说,我把一个女人的头颅,缝在了一具男人的尸体上!
阴冷从四面八方把我包裹起来,那具女尸依旧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