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司南紧抿薄唇,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这,是一场祭奠,一场属于他一个人的祭奠。
位高权重的老纹身师被请了出来,乔司南绕过玉石雕刻的屏风,神色平静地面对老师傅,“麻烦您了。”
“大少客气,需要上一些麻药吗?”
“不必,您请。”
老纹身师看了他一眼,点头,苍老的眼珠里是洞察世事的分明,他在徒弟递过来的紫铜盆里净了净手,然后转身给一旁的观音像上了一炷香,最后才转身,开始工作。
熏香袅绕,他拿起一旁的针头,将乔司南此刻的心情一针一针地,缝合进血肉,镌刻进他的灵魂,然后,让那块印记变成他的终身信仰……
正午的阳光终于西斜,挺拔修长的男子从纹身馆里走出,重新坐进了黑色的房车,他的手掌,一直轻覆在自己的左胸。
衬衫下,通往心脏的那块皮肤犹如火焰一般,炙热地燃烧着。
可这一年的夏天,却是乔司南生命里最寒冷的季节。
他在自己左胸的最后一根肋骨上,纹上了一个女人的名字。
这个女人,叫黎洛。
南铮从机场咖啡馆的侍者手中端过两杯清水放在黎洛面前,“飞机延误了,先喝点水。”
黎洛将视线从高远的空中收回,落在了那两杯清水上,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南铮以为她是不喜欢,连忙开口安抚,“清水对身体好,从今以后,我也不喝咖啡了,只陪你喝清水,好不好?”
黎洛像是没有听到他话里的弦外之音一样,绝美的眸瞳依旧没有什么焦距,却也十分乖巧地端起面前的水杯,整个人蜷缩在巨大的丝绒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啜饮找。
乖觉得像个孩子。
手,僵在半空。
南铮脸上闪过一丝落寞的尴尬,他将手收回,改为微笑,“小心别把头发吃进嘴巴里去了。”
这句话,像投进暗夜深湖里的石子一样,没有激起黎洛任何的回应。
她坐回原地,慢慢地,又继续喝水。
窗外人来人往,机场里熙熙攘攘的声音不断传来,可她却像是生活在了一个水晶罩子下面,外面的一切,都已经与她无关。
南铮微微叹气,等她喝完,却又不敢再贸然伸手去接她手中的杯子,只静静待她将杯子放回原位,才起身拿起折回吧台。
裤袋里的手机同时响起,他拿出看了一眼号码……
c市莫家的莫锦云?莫家和南家交情不深,他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自己?
南铮快速接起电话,那边的莫锦云说了几句,他便脸色一变,顺势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黎洛,“我们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南铮疾步折返,将黎洛从沙发上扶起,“洛洛,我们去c市,要快!”
同一时间,洛城。
车子稳妥地停在了城北别墅门口,乔飞下车,恭敬地拉开车门,“大少,到了。”
乔司南抬眸,扫了一眼楼上的阳台,“夫人没事了吧?”
自黎洛流产之后,司徒娟便一直卧病在床,缠绵不起,断断续续地发着烧。这么多时日以来,也不见好转,身体一天弱过一天。
乔飞蹙眉,“医生上午来看过了,说这心病还得心药医。”
而司徒娟的心病,自然是孙子,还有回乔家。
孙子……
乔司南自嘲一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应该算是个不孝子了吧?
而回乔家……
应该,也差不多是时候了。
该做的事总要做完,才能了无牵挂,不是么?
长腿轻迈地走向别墅门口,还没触及到门把,就被一个从旁边突然窜出的人影撞开。
乔司南往后退了一步,这才将眼前的人看清楚……
童欣穿着大红色的袄子,一身喜庆得像橱柜里的中国娃娃,头上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双眼死命地盯着乔司南,“司南,我来看你。我们去结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