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时,眼前仍然是朦朦胧胧的样子。眼皮很沉,想要睁开也觉得不易,若不是有人在耳边一声一声地轻轻叫她的名字,叶子惜真怕自己醒不过来了。
白衣男子坐在床边,叶子惜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也知道那是谁。她可以认不出所有人,唯独不会认不出他。
“师父。”叶子惜开口,扯的嗓子疼的厉害。
严释天的手覆上了叶子惜的手,给她送去一点温度。
“我在。”
他想,叶子惜醒来若是第一眼就能见到他,应该会安心不少吧。
两人像是之前没有吵过一样,静静地看着对方的脸。良久,严释天松开了叶子惜的手,将她的手放进被子中,为她掖紧了被子。
“你身上还凉,寒气还没有散尽。”严释天解释道。
他已经让宋若瑶给叶子惜泡了热水澡,出来时叶子惜白皙的皮肤都有了微微的红色。然而过了没多久,又是通体冰冷。只怕寒气入体,以后都难得温暖。
严释天看见叶子惜干涸的嘴唇,起身想给她倒杯热茶。
而叶子惜的目光在房中转了一圈,问道:“风清浦呢?”
严释天正在倒茶的手一抖,茶水洒在了他的手上,烫出一道红印。
“他还在休息。”
严释天找到叶子惜时,她和风清浦都晕倒在雪地里。风清浦是因为寒冷加上体力不支才会跌倒,而叶子惜,想到当时她的模样严释天就一阵心疼,若是他再晚去一刻,她便从此离开他了。
叶子惜昏睡了两天,他就在床边陪了两天,片刻不敢合眼。他触摸她的手,永远都是那么冷,让他分不清她是不是还活着。他真怕她死了,怕一个眨眼就是永别。
“他怎么样了?”叶子惜想要起身,被严释天拦住。严释天将她圈外怀里,让她不能乱动。
“他很好,你别担心。”严释天摩挲着叶子惜的脸,不敢用力,也舍不得放开,“师父来晚了。”
叶子惜低下头,才发现严释天不生她的气了。可是站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藏在被子里的手交缠在一起,指甲在手中抠出印子,有些疼。
“我想回家。”
叶子惜想家了,她曾经那么渴望外面的世界,可是站在她只想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做一个被家人宠爱的小女子。爹娘还会对她那么好,哥哥还是会任她欺负,对了,哥哥也该娶个媳妇了不是吗?还会有个嫂子对她好的。
被困在雪洞里将要死的时候,叶子惜才明白她可以依赖的人没有几个,真的能给她安全感的也只有家而已。
严释天心中一涩,手中动作也停了下来,他凑到叶子惜耳边蹭着,语气温柔又带着委屈。
“阿惜不要师父了吗?”
从前不管他多么严厉,不管他们面对多大的危险,叶子惜都没有说出过想要回家的话,所以大概是他真的伤了她的心吧。
“是师父先不要我的。”
叶子惜小声争辩,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最盼望的是严释天的拯救,可是她没有等来。他在忙着为昔日情人的愿望与敌人厮杀,不会知道在角落里有个女孩还在痴痴地等着他。
“你是在怨我没有来救你吗?”
严释天只是单纯地询问,他知道这件事会是叶子惜的一个心结。但是当时那种情况,他没法放下一切去找她。
有时严释天很羡慕风清浦和花闳岚,他们做任何事,都不用去考虑后果,考虑代价,他们只是想,就做了。风清浦爱叶子惜,为了叶子惜,就放弃了自己的任务去营救了。他没想过这样做,是不是跟不负责任。
“不是的。”叶子惜埋下头,“师父从来都不喜欢我的。是我一厢情愿,我不想烦师父了。师父,我好怕你。我怕我对你付出所有你也不会爱我,我怕我再和你在一起会陷的更深。喜欢一个人好苦的,我不想再喜欢你了,我想回家。”
果真,是没的商量了?
严释天叹了口气,也没有流露出十分悲伤的样子。
“先养好身子吧。”轻轻拍了拍叶子惜的背,严释天劝道,“总不能好好的跟我出来,回到家就变得病恹恹的。你爹娘也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嗯。”
叶子惜点头:“我帮师父把事情处理完再走。”
真是懂事呢,可是越懂事,严释天就越觉得心疼。
“我们要去锁魂塔。”严释天理了理叶子惜的头发,不紧不缓地说,“落糜已经殉剑了,我没能阻止她。冥罗门已经带着绝情看去往锁魂塔了。”
严释天没有选择去救叶子惜,而是选择了与李重光打斗。双方交战许久仍然没有分出胜负,李重光便带着冥罗门众人逃往了神台。严释天追击,不料在路上中了埋伏。待到解决时,落糜地殉剑仪式已经完成了。
严释天无奈笑笑,他放弃了叶子惜,也没有换来他想要的。
落糜的魂魄注入绝情剑时,凄惨的叫声传入他的耳中。他突然讨厌自己的听觉,能把别人的痛苦听的那么清楚。那又是什么让落糜甘心受这样的罪去救另一个她并不相识的女子呢?大概只有是对停寂的爱了。
停寂不爱落糜。
可是落糜死后,严释天居然得到了停寂疯了的消息。据说是在落糜灰飞烟灭的那一瞬间,心痛告诉他他对落糜的爱。
世间太多爱情败给了时差,总是在在一方不在了时,另一方才会醒过来。
所以现在,他们也是这样吗?严释天不想失去叶子惜,不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