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沉碧岛的那一刻,金铭感受到了回归。扑面而来的是岛上的树木花草香,冲散了他一身海上沾染的咸味。
金铭眉头一皱,果然,冷了不少。即使他是特意穿着有些厚的衣服,也感受到了渗入肌骨的寒意。
沉碧岛四季如春,如今这般,果然是快要到时候了吗?
往岛内走了些,金铭才看到有岛民在田里忙活。几个小孩子在田埂追逐嬉戏,笑声让岛上不那么寂静。
停下手中的活,一位中年男人直起身子,仰头望了望天,似是叹息着什么,又一偏头,看见了金铭。
“金大夫,你回来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金铭是岛上最有名的大夫,所有人都认识他。岛民的语气里带着狂喜,而金铭却更添一分忧愁。他回来了,不代表能解决一切。
“岛主可在府中?”
那岛民点了点头,说:“雪姬夫人身子不好呢,岛主这些日子日日陪着,不曾离开过。”
金铭听完,道了谢,便向南宫府走去。一路上不少岛民都跟他打了招呼,金铭觉得这一路走得有些沉重了,没有什么回家的感觉,肩上只有重任。那些岛民把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了。
南宫府门口的侍卫远远地看见金铭,便冲进去向南宫越汇报了。金铭进府时,南宫越正由侍女巧儿推着出来。不熟悉南宫越的人会以为他不良于行,其实是因为他体力差,难以长时间行走,所以才坐轮椅。
“你回来了?”
南宫越像是在问候一位许久不见的好友,仿佛他们之间没有什么隔阂。
金铭微微一笑。
“南宫大哥,我回来了。”
南宫越不提,金铭也会装傻。就当金铭当年离开,是自己愿意的。金铭想,南宫越是真的爱雪姬,否则不会违背自己的内心作出自己不齿的事,否则也不会因为太想要雪姬平安而写信求自己的情敌回来。
搭在轮椅上的手指微动,南宫越努力想要在金铭脸上找到他想要看到的情绪,可是没有。半晌,南宫越才说出一句话:“你别记恨我,我也是没办法。”
金铭自是知道他在说什么,笑而不语。他既然回来了,就不在乎这些了。跟着师兄弟们的这些日子,他似乎看开了许多。
“你去看看她吧,她应该很想见你。”
南宫越让巧儿调转轮椅,带着金铭往内室走。金铭叹了口气,默默跟上。这几年,南宫越的身子似乎又差了不少,脸色看起来愈发地不健康,人也清减了不少。若是只看外表,只是流于肤浅,但是金铭看南宫越的那眼神,似乎是看淡了很多事,也厌倦了很多事。
或许大家都累了。
走进内厅,金铭便看见了坐在左边位置上的女子。她穿着碧色衣裙,黑发绾成最常见的发髻,上插碧玉鎏云簪,松松垮垮的散落着几缕头发,别有一番慵懒的感觉。南宫越唤了她一声,她才抬头看二人。
只一眼,雪姬与金铭便像是经历了许多交流一般,那些深埋在心的情丝涌动着,又被主人奋力压下。雪姬看起来比南宫越还要糟糕,她瘦了不少,原本就尖的下巴现在更尖了,脸上都没什么肉。眼窝也有些凹陷,眼下是一圈黑色。
金铭一阵心疼,他还是没能保护好她。
“我回来了。”雪姬许久不说话,金铭就自己先说了。
雪姬拘谨地笑着说了声“回来就好”,然后又低头不语。
南宫越见二人都沉默,也知是自己在地缘故,便借故离开了。然而南宫越离开,也没有让雪姬和金铭之间的气氛有所缓和。
雪姬还是和以前一样美,即使没了从前那种妍丽。这段时间不见,金铭觉得雪姬多了几分母亲的韵味。她也的确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算起来,她也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了。
“你还好吗?”
这话问了等于没问,金铭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给雪姬看病的。
雪姬脸上带着倦意,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成杰呢?”
雪姬见金铭一个人来,有些疑惑,按着宇文成杰的性子,应该和他形影不离才对。
“他没回来。”金铭敷衍了两句,没有告诉雪姬宇文成杰已经出家了。
世界真是爱作弄人,把他亲近的人都夺走了。也不知何年何月,他才能再见到自己的弟弟,也不知这一次,他可不可以保住自己心爱的人。
两人明明有那么多心里话想要说,可是真正见了面,又都没话可说了。二人相对无言,似乎相望就可以交流。
金铭想起他救下雪姬时雪姬看他的眼神,像是在大海中抓住了一块浮木,她将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了他身上,可是他终究负了她。
默默地站了会儿,有侍女过来唤二人用膳。
午膳设在花园的相思亭,金铭和雪姬并肩往花园走,金铭微一偏头就可以看到雪姬的侧脸,美的摄人心魄。而跟在身后的那名叫梨香的侍女心里感叹:夫人和金大夫走在一起,倒真是绝配呢。末了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荒唐,岛主和夫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南宫越坐在亭中,远远地看着二人走来,心底一阵悲凉,连他都认为,自己才是他们爱情里的那个恶人。
“南宫大哥。”
南宫越微微颔首,金铭和雪姬便入席了。
久不在沉碧岛居住,金铭都快忘了家乡的味道。桌上都是清淡小菜,摆样、拼盘独具匠心,让人一看就食欲大增。
南宫越和雪姬都不爱重口的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