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却不知道,他从来不需要揣测别人的心意,此生供他揣测的,只有她一人而已。
“怎么?难不成真的醉了?”他的眉头蹙得紧了,离了她半步端详着,双手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肩。
她反手拉下他的手臂,圈了一只手在怀里,仰起头,依然笑着:“不知三公子可会放爆竹?从前父王给我放过一次,但只有一次,那些大臣们见了吓得跟什么似的。”
他点头道:“不足为奇,一国之君肩负国之重任,自然不能碰这些东西。”
瞧他答得认真,手从他的左臂上滑下,兴致落了下去:“我差点忘了,三公子现在虽不是一国之君,但也是国之栋梁。一旦有什么闪失,我就是盈国的罪人。”
他听了觉得好笑,扶着额,轻笑出声:“果真是祸水红颜。”
“你说什么?”
外面的鼓乐声止住,爆竹声大了起来,嘈杂得很。
他瞬时握住了她凉凉的右手,把她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的掌心,凑在她耳边,抬高了声音:“没什么,我带你去放爆竹。”
她顿顿的,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他会当真。被他拉出暖阁,他找宫人要了香火和爆竹,和她绕开唐王他们,甩开周围的宫人们,领着她到偏僻处放爆竹。
宫灯隔了三四丈才亮一盏,这里虽然有些偏僻,却只有他们两个人。上一次,单独相处是在彭城的民间小院,不过有小铃铛在,还算不上正真意义的两个人。
她站在假山下,含笑看着他用香火点燃一支爆竹,她好似回到了十二岁时的无忧女孩儿。他,全然没了三公子的架子,此刻不过是个讨心上人喜欢的情痴。
他说他小的时候不碰这些东西,所有儿子当中父亲对他最为严厉,不许他玩物丧志,也就自然而然地成就了他凉薄的性格。对什么事情都是淡淡的,是悲是喜从不表露出来。
相反,父亲很宠爱显恺,显恺从小就懂得讨人欢心。就连自为薄情的他都没有办法距他千里。至于那个不争气的世子,身为长子,盈侯对他可以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长翁主在他身边料理,才免了他不少的责骂。
所以,他的童年过得并不十分愉快。随着长翁主借着世子的名头拉拢人心,手里的实权越来越大,他不想像大哥一样任人鱼肉、不思进取,想脱离被摆布的命运只有舍弃更多。
她的指尖触到他的眉心,两道眉虽是舒展的却隐约有着哀伤。如履薄冰的生活她也有过,和他比起来,至少她十二岁之前是快乐无忧的。
她没来由地想要安慰他,他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是浅淡的,就像他茶色的瞳眸。好像能包容一切,好像什么都可以沉到底,不让人察觉。隐藏着的他,让她找不到宽慰的语言,然后鬼使神差地够上了他的眉心。
他侧目而望,以为她是酒劲涌了上来,无心之举。眼睛里蕴着浅浅笑意,把她的手抓住,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隐隐绰绰地喊了声“小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