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前露出大片雪白,她突然停止了反抗。面若死灰地道:“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就拿去吧!”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从什么时候,她开始讨厌自己。萧绎控诉得没错,她是自私的。她的自私利用了很多人,以前是利用显恪,几天前利用了显恺,现在又在利用他!
或许那个不知名的江湖术士预言得一点都没错,她却是乱国乱天下的罪人。
一双凤目微眯,一时间百感交集,只觉得什么郁结在胸口,呼吸变得艰难。他再一次地放开她,揪着胸前的衣襟,说不出的难受。这一次,他竟然连咳的力气都没有了。
恍恍惚惚地往殿外走,刚迈过门槛,一口鲜血从喉咙里咳了出来。模模糊糊地仿佛看到了文絮向他扑过来,用最后一丝神智问自己,这是不是在世上的最后一天?他以为他早已经把生死看透,因为她在身边而隐约有些舍不得……
“别怪我,只有损伤到盈国的筋骨,才能让盈国修生养息,唐国才得以保全……”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跟她解释这些!她怀抱着意识越来越涣散的萧绎,慌张失神地朝宫人大喊:“快传太医令!快!”
***
当夜,显恺和程辉二人快马加鞭赶回都城。迎着惨淡月色,城门大开,二人策马直入盈宫。
显恪只身一人立于朝非殿之上,周围的空气闷热潮湿,蝉鸣不断,更显得闷热难耐。就是这样的一个炎炎夏夜,对影成双的他,第一次觉得朝非殿是这样的冷寂与孤寒。他并没有召见他们,让薛采转告他们回府听候处置,再没其他。
他则一个人在朝非殿,等待天明……
***
第二天,盈军的惨败轰动朝野。有强势主张反攻卫国的、有谨慎主张休战养息的、更有联名弹劾显恺和程辉的,其中多为前朝元老和贵族宗亲。
显恪对此故意视而不见,不让他们上朝议政也不谈处罚,一直缄默。
他越是沉得住气,那些想抵制他甚至想扳倒他的人越急迫嚣张。他们扩大盈军作战的失力之处,私下指责他不应该意气用事,下旨出城迎战,以至于盈国蒙受巨大损失。朝中内外,非议之声越来越大,把这场战争归咎于一国之君的恣意妄为。有胆大者扬言,盈君一定要颁布“罪己诏”才能平息民愤。
这些都一字不差地传到显恪的耳朵。那天晌午,他正和高荀执子对弈。
“君上既不惩治太尉和程将军,又不去制止那些妖言惑众之人。心中可有打算?”高荀落一白子,抬眸问道。
他垂眼专注在棋盘上,眼睫微翘,如羽翼。摩挲着手里的棋子淡淡道:“又是罢免显恺和程辉的官职,又是逼我颁布罪己诏,如此费尽心机……”黑子落定,“无非是想撼动国君根基,找回往日在朝野中的地位。”
说到此处,高荀全然明白他的心意,棋盘上又多了一粒白色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