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磁性低沉,足以魅惑众生。惟独她不在“众生”之列,还要反驳他:“凭什么我连选择生死的权力都没有!”
他突然捏住她的下颚,重重落下一吻。这个吻粗重又绵长,有惩罚更有不舍。在她以为自己就要窒息而死的时候,他才舍得从她微微红肿的双唇上离开,问:“现在,你还想知道答案吗?”
她回过头去,背对着他,低声骂了他一句,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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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他们到了一座茶楼,茶楼刚刚恢复营业,内部装潢摆设如旧,只是并没有什么人。茶楼掌柜在柜台里埋头理账,见显恪文絮二人走进来,亲自相迎。盈军攻进城之前,掌柜就辞了小二儿,关了茶楼去乡下避难了。如今重新开张,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伙计。
冷清的茶楼里,文絮一眼就看见坐在角落,一身奇装异服的鸾月。她朝鸾月走过去,显恪付了三个人的茶钱,另找其他地方坐下,对掌柜道:“掌柜的不用招呼我们,我们坐坐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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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近来可好?”鸾月拉着她坐下,抢先问道。
好?还是不好?
她也说不清楚。自从肩负一国重担的那天起,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卫国的覆灭固然让她沉痛难过,同时也让她轻松许多,难得睡觉踏实许多。
“你呢?泽儿呢?你们都好不好?盈军没有为难你们吧?”
鸾月摇头:“你跟着盈君走后,我们就被放了。盈国相国高荀传盈君的旨意,文武百官愿效命盈国的,就留下封赏相应官职。不愿的就赐金归乡。当然也有不从誓死捍卫卫国的,都被流放了。泽儿的父亲被封了侯爵,得了甘泉这块封地,今后可以世袭给泽儿。只是和安邑侯文璟一样,要到建康去。”
“泽儿和他父亲同意了?”
“起初自然是不从的,话说那个高荀果真不是凡人,泽儿的父亲和他长谈一夜,便同意了。”
她稍稍安下心来,显恪怀柔治国,无一人陪送性命,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那你呢?”她关心地问。
“我?从大漠来回大漠去吧!卫国已成历史不可逆转,何况……”她的手触摸到桌子上的一个包裹,怅然道,“他不在了,这里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今后有它陪着我,足够了。”
鸾月的爱有多深,有多痴。之所以她从未谈起,是因为它胜过了一切言语的形容。萧绎此生一大憾事不是没有把文絮从子拂岭带回甘泉,而是他自始至终忽视了因他喜而喜因他忧而忧的鸾月。
他曾说留下鸾月的原因无它,唯类尔。分明鸾月比她文絮好过千倍万倍!无论是对爱人萧绎,还是面对自己的那份真情。这个世界上,不是谁,爱了就能勇敢地爱到底。至少她文絮做不到!
听说鸾月要走,她握住鸾月的双手,满腹心事竟说不出一个字。只说了简单四个字:“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