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去碰桌子上的那只碗,反而抓住了我的手腕,起身道:“不用了。外面雨还下着,别把自己弄病了。”
是关心还是寒暄?不管是什么,都让我很不适应。假装无意识地拂开他的手,和他独处一室,有些无所适从:“你还在发烧,万一病情加重就不好了。再说,你明日上朝,陛下问起,难免兄长不受苛责。”
“你是为了你兄长才对我这样?”他松开我,坐下,看着那碗姜汤,开口道。
不是。当然不是!
我十分清楚,他要娶我,我既然答应了,就不能有更多的要求。比如,我不能说自己是喜欢他的;比如,我不能要求他的心里只有我一个……
我咬咬唇:“是。我不想连累我的家人。你贵为丞相,是我们徐家高攀不起,还请你不要怪我兄长。”
余光瞥见他在看我,我却不敢看他的眼睛,因为那都不是真心话。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开口:“以后你的兄长也是我的,我不可能怪他。他,只是信不过我,不放心把你交给我罢了。”
大雨渐歇,我俩的谈话委实尴尬,便重拾方才的借口:“雨停了,我去找个大夫给你瞧瞧。”
转身,他从后面抱住了我。我的脑袋一片空白,脊背僵直。这样近的距离,能听到他的心跳,感受到他的呼吸。他怀里的我,紧张得动也不敢动。
“你信我吗?”他突然这样问我。
“……我……”
我应该信你吗?我又有什么资格这样要求?这样的问题一遍一遍地在脑袋里盘旋。
听不到也等不到我的回应,他终于叹了口气,轻声道:“我苏显恺,此生定不负你。”
这,是誓言吗?他原本不是我的,这样的话也原本不该对我说。我多想自己能永远保持这样的清醒状态,却,还是忍不住沦陷。在明知是谎言的谎言里,自欺。
***
我们的昏礼如期而至,许多女眷都羡慕我,攀附了丞相这枚高枝,幸得丞相垂青。只有我自己知道,在他心里我什么都不是。他决定娶我,是为了让另外一个女人安心。
婚房里,静悄悄的。偶而,喜烛会发出噼噼剥剥的声音。他端了合卺酒过来,从形式上我不该拒绝。于是,接过来,与他一饮而尽。
他靠过来,酒香浮动。我低了眉眼,不去看他,就好像这样他的眼里就不会有不甘和不愿。偏偏,他弯曲的食指轻抬我的下巴,好让我看着他的眼睛。我极不情愿地迎上他的眼,那双明亮的眼,一望就再离不开。他的薄唇凑了过来,将将碰到,被我猛然推开。
我豁然起身,急道:“时候不早了,丞相该歇下了。我去叫人来……”
“不是有你在吗?干什么还叫别人?”他打断我,语气温和。并没有因为我刚才的举动而生气,“还有,以后不要叫我丞相,叫我的名字。”
我表现得很谦卑,谦卑得有些煞风景:“徐晴不敢逾越。”他沉溺在自己的表演,我竟没有办法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