拇指指尖摩挲着掌心里的黑陶埙,上面没有任何花纹只有磨砂质感。话锋惚转,“顺安公主被安置在“高格敦颐”,夫人一向深居简出,所以尚不知晓。”
显恪的眼睛从高荀身上错,眼色淡淡的:“她早晚都会知道,白国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
“白国或许会以此为借口,再挑起事端。”高荀提醒他。
早在白国宣侯在位时盈白两国关系吃紧,直到盈国现任君主,当初白国大公子姜长缨即位把妹妹许配给显恪,两国关系才有所缓和。显恪从来以自国利益为上,如果要娶一位夫人,在当时没有谁比白国的翁主姜成蝶更为合适的了。
显恪点头:“去年入冬,白国就不安分,苦思一个合理的理由滋扰盈国。如今我娶了唐国的翁主,对他们而言正是一个好机会。”
白国等待着时机而显恪同样也在等着这一天。这也是他阻止显恺攻打望国的原因,比起攻打望国开拓疆土,如何应对野心勃勃的白国才是当务之急。
高荀远眺而望,悠然道:“大其心,容天下之物;虚其心,爱天下之善;平其心,论天下之事;定其心,应天下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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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絮独坐园内的回廊之下,斜倚着栏杆,看着廊外的几朵睡莲在斜阳掩映下如团团火焰,静躺在池水之上。恬淡景色被她看在眼里也满是惆怅,鸟儿还巢之时也是引人想家之时。
想到家这个字,文絮自己惊了一下。母妃死后就再也没有家了,北方的那片故土究竟算作什么呢?没有牵挂的人,即使再思念又如何?
这时有埙声传入耳中,低沉中透着轻盈飘远。她只知此曲原是由琵琶才能演绎出其中的凄楚悲凉,却不想古朴的埙声平添了厚重的悲怆之感。她不自觉地走出回廊,随着埙声传来的方向寻了出去。
正要迈出院门,撞见由此经过的显恪。脚下的步子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整个人僵在原地,心底却是千万个不愿意看见他。显恪自然也瞧见了紫色藤花下的她。
显恪的目光迎上她,卸下华丽锦绣的她,及腰长发只以发带松松系着,半是松散地垂在身后。一身简单的玉涡色襦裙,就是她平日随意的妆扮,洗尽了不属于她的铅华与一路的风尘,或许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不过二八年华,却隐约有着难明的愁思,千丝万缕汇集成妙笔轻点的朱砂挂在眼梢。
显恪的注视令她不由得警觉了起来。一路上的冷漠与警告她都没有忘记。这次他或许会告诫自己不要踏出园子,顺便再劝诫自己安分一点。
“此处可还住得习惯?”
文絮愣了愣,这是在寒暄吗?然后轻轻地点了下头。
“我特意指了伊莲和碧荷过来,她们行事妥帖还算机灵。还有,这是我府里的别院,没有其他事情最好不要乱走动。”
文絮微微牵动嘴角,“不要乱走动”这才是他应该说的。
“三公子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先回房了。”转身退了回去。
“还有一事。”显恪叫住她,轻轻拂开垂下的花叶,穿过院门,“不知在彭城失散后,公主可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