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长缨高声而笑:“那是自然,这是我国画师王昶历时三年才画就,而且……这朱砂是由死在沙场上无数将士的血提炼而成,已至数年过去了,这血染的江山朱色如初。”
真的是血染江山,难道白国国君此番前来是想暗示什么吗?显恪……文絮看向他,没能在他脸上找到任何有关惊惧忧虑的蛛丝马迹,就如同头顶上的一轮弯月,即使风云变幻它还是莹白澄亮。
反倒是人群中的显恺,浓眉早已皱成一团,他是真的后悔了,后悔将自己的三哥推到这重重险境。若不是他将联姻的重任推给显恪,今日白国就不会到公子府来示威。纵然他恼、他怒却也是束手无策。
经过姜长缨这样一番折腾,文絮和显恪的行礼吉时已过,索性引众人入席开宴。文絮既是公子府上的女主人,更是今夜的女主角,理应留下应酬。由着显恪领着她给白国国君和朝中位高权重的几位老臣敬酒。
酒过三巡,文絮觉得大殿内异常闷热,里衣贴在身上很是难受。她用眼神寻找着伊莲她们,想去更衣。
显恪突然伸手揽过她纤细的腰肢,在她耳边低语:“你先回房吧。”
短短几个字,显恪却做足了亲昵的举动。席间,姜成蝶看在眼里,顿觉五味杂陈;苏仙音看在眼里,得逞似的阴笑;姜长缨看在眼里,手指握着白瓷酒杯,突出的关节紧握至泛白,难道他显恪就这么无视白国吗?娶个滕妾与娶发妻昏礼无异,当着他的面就敢同唐国翁主如此亲密,究竟把白国的翁主置于何地!
“我倒要看看,唐盈盟约能有多稳固!”
坐在他身旁的姜成蝶,隐约听到哥哥在说些什么,问道:“嗯?哥哥你方才在说什么?”
姜长缨对着妹妹笑了笑,安抚道:“没什么,你要是还喜欢他,哥哥就帮你把他从唐国翁主那里抢过来。你若是不喜欢他了……”尾音有着若隐若现的危险。
不等他说完,姜成蝶惊呼一声:“别!”一个字背后藏着愁绪万千似的叹息,“我喜欢,还喜欢他。”
姜长缨看着柔弱的妹妹,无可奈何:“既然是这样,那么唐国的翁主就应该消失!”
文絮喝过酒双颊微红,这样被他轻柔一拥,即使知道他是在做戏给其他人看,还是红了脸颊,推了推他,尽早从他怀里逃了出去。
一直逃出大殿,也不知伊莲她们所踪。独自朝后院住宅走去。绕过前院的围廊,就着掠过水面的夜风一吹,文絮顿觉清爽不少。想着回房也是闷着,不如看看即将逝去的江南秋月。抬头望月时,又觉得头顶着凤冠过分沉重,抬手把它取下。不想牵累了一只挽发的珠钗,一缕青丝散落在肩头,朱钗脆生掉在地上,滚至池水旁。文絮生怕它滚进水里,急急追了过去。指尖将触未触到珠钗时,只听有人道声“小心!”就被一把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