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将军府的下人们都起床做事了。
将军夫人住得主院特别安静，小厮扫地尽可能发出最小的声音，只为了听见站在门外的夫人和站在阶梯下六姨娘的对话。
妻妾争斗，病弱的十小姐也跟着遭殃呢，朱妈妈说十小姐是下作的呢。
“朱妈妈，掌嘴！”夫人面无表情地说。
哎哟，换洗了一身衣服的朱妈妈高兴坏了，伸着满是褶子的手走向金苹，不抽得金苹哭爹喊娘，都对不起洗脏的那几桶水！
金苹算是见识了，她一句话都还没说，怎么就要被掌嘴了？是从她嘴里冒出了毒气还是溜出了细菌，夫人眼睛是显微镜吗？什么古代女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妈蛋明明是暴力之徒，喊打喊杀都不带眨眼的！
朱妈妈还故作慈祥，手放在半空中没落下去：“我就代替夫人来教育你，怎样做一位身正人正、品性端正的庶女。”
巴掌躲还是不躲？金苹想起曾经睡过的无数节物理课，记起一点点力学分析，朱妈妈的手呼在她的脸上，她要以什么样的角度去受力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摩擦力是否会带来二次伤害，比如朱妈妈手掌内的老茧和指甲刮在她脸上之类的。
没等来那一巴掌，倒等来了夫人的呵斥。
“朱妈妈，我叫你掌自己的嘴！”
金苹回神，六姨娘皱眉，跪在两人身后的方妈妈和小茵也抬头看向夫人。
“夫人……”
“还要我说第三遍？”
朱妈妈半空中的手转了个方向，狠狠地打向自己的脸。
“啪！”一声脆响，朱妈妈脸上起了手指印，她膝盖一弯跪下去，没有怨言。
夫人慢慢把视线移向六姨娘：“衣袖里的刀，先扔了吧，免得没飞出来先伤了自己。”
跪着的方妈妈和小茵又对视了一眼，六姨娘是带了刀，只是在路上时，十小姐偷偷要了过去，现在在十小姐的衣袖里。
见六姨娘不为所动，没心思继续说下去，一个粗鄙的猎户女，跟她提鞋都不配。
“你们就在这先跪着吧，我头有点疼，进去休息一会儿。”夫人手扶了扶额头，由贴身丫头扶进了屋。
意思是晾着金苹母女跪着，等夫人她心情好了，再来罗列金苹母女的罪证。
其他姨娘不是没有被罚跪过，就连气焰最嚣张的四姨娘，惹了夫人不高兴被罚跪一早上。
将军府内，没有王法，将军和夫人说得话，就是王法。
朱妈妈觉得她自己那一巴掌扇得值，她办事不利该罚，相对于金苹母女，看样子可是要跪上一整天了，腿不废也残了。
想着金苹母女瘫痪在床，出门只能坐轮椅，朱妈妈觉得脸上都不那么痛了，骄傲地起身进屋去伺候夫人。
扫洒的小厮们在同情六姨娘母女时，一直躲在主院外的狗儿抱着什么东西跑进来，再把东西一个个递给她们。
看清楚那东西竟然是团蒲软垫，金苹她们跪在上面，还作了几个揖，手上就差拿香了……
小厮们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