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吃晚晌饭之前,秦秀娥回来了,汇报她得到的消息,“大嫂说她知道了。”
秦大川一个劲儿地追问,“就没说旁的?”他是非常希望清露来看看他的,尤其是知道秦怀恩不在家后,哪怕不是为了礼品,只是见一面儿,他这心里也舒坦。
秦秀娥冲秦大川摇了摇头,就回屋了——她这半天儿在山上玩得很累。
秦大川喃喃地骂了秦怀恩两句后,也觉得没意思,就不骂了,只是看着岳杏儿发呆,忽然冒出来一句,“你这双眼睛,长得和清露有点儿像。”
岳杏儿摇了摇头说,“我可比不上大少奶|奶的一个脚趾头。”这是实话实说,说完后,她就有点儿后悔,生怕秦大川问,她是怎么知道清露的长相的。
但秦大川没问,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这一天,因为岳杏儿提起了清露和秦怀恩的事儿,秦大川倒是放过了岳杏儿。
第二天一大早,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呢,刘秀芬就催促着栓子,“快点儿,我们今儿得送礼去呢!”
栓子很奇怪,“哪有这么早去人家送礼的啊,就连干活儿的人,这时都还没起吧?”东北的冬天,天亮得很晚。
刘秀芬一瞪眼睛,“谁说的?等下赶车的人就要来了!”因为路远,去县城压炭渣的人却快要出发了。
栓子点了点头,起身穿好衣裳。
刘秀芬去灶房取栓子娘特地准备的点心,又拿出昨天就收拾好的篮子装了,让栓子拎着,“今儿咱们搭车下山。”就是乘送工人的马车。
栓子非常不解,“何必费那个劲儿,去秦老爷家,还是走着快!”步行的青石路正好通向秦家后院儿。
刘秀芬白了栓子一眼,“你懂什么?这叫排遣寂寞的方式!太太特地交代的。”
栓子无语了,和刘秀芬一道坐着马车下了山,这一路上,刘秀芬没干别的,净和赶车的四个车老板子显摆清露送给秦大川的礼物了,那是从东西一直念叨到装东西的篮子。
栓子听着非常来气,不由堵了刘秀芬一句,“太太把再好的东西送给秦老爷,秦老爷也不带说咱们一个好儿的,说不定,连这篮子你都拿不回来了,要叫我说啊,还不如弄个破点儿的篮子盛着,就咱自己家以往用的那个就行,别到时候家里少了物件儿,太太再说你不会管家!”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可是太了解秦家人的脾性了。
刘秀芬大声反驳,“那可不行,太太这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爷的名声吗?不管怎么说,就算是这门亲不认了,秦老爷那也是长辈啊,爷心里尊敬着呢!”
栓子没话说了,众位车老板则连声感叹,这四个人也都是压炭渣的,揽了赶车这差事后,每天就能另外赚十文钱了,而等到路上没事儿时,他们自然会把从刘秀芬这里听到的“新鲜事儿”散布出去。
很快,马车就从山上下来了,路过秦家时将栓子夫妇放下,然后就去村头大树下,等去上工的人。
直到马车走远了,刘秀芬才上前去敲门,这时的秦家静悄悄的,连刘婆子都还没来上工,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睡着。
殷氏和秦秀梅都已经醒了,她们是被冻醒的。
烧柴的炕,想要一直热到天亮,就得夜里起来添一次柴,在秦家,这个活儿都是老许干的,但他现在得了秦大川的吩咐,是不给殷氏母女住的这屋儿添柴的,所以就得她们自己添。
可这样的苦差事,她们哪里做得来啊?再说,她们每天分到的柴禾是有数的,想添也没的添,所以每天都不到天亮就被冻醒了。
就算是凉炕,在被窝里也是比较舒服的,殷氏母女此时并没起身。
刘秀芬敲门的方式非常有技巧,不急不缓、不轻不重、持续不断,既能让住在西厢南房离大门最近的殷氏母女听到,又不会吵醒秦家其他人。
“这谁啊,这么一大早地敲门,别是又出了什么事儿吧?”殷氏催了秦秀梅两声无果后,只得自己起身开门了,说实话,她还是挺希望秦家出事儿的。
现在的殷氏母女已被清露收拾得没了一点儿脾气,每当她们想起清露刚到秦家时曾对她们说过的那句话,“让你们看看什么是富贵日子。”心里就百感交集,她们现在是真的见到了!
她们不止一次地相互埋怨,心中更是百般懊恼:当初如果能对清露好一点儿,她们现在是不是也会有个巴结清露的机会呢?!
在清露面前的自惭形愧,让她们把所有的恨意都放在了秦大川的身上,尤其是殷氏,现在真是巴不得秦大川再出点儿什么事儿呢,每次秦大川在清露手里吃了亏,她心里都会乐开了花儿!
殷氏一打开门,刘秀芬就把篮子塞了进去,只说了一句话,“我家太太给秦老爷的。”说完后,拉着栓子转身就走,就跟身后有人追她似的,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殷氏的视线里。
殷氏看了看黑漆漆秦家大院儿,将门关好后,正想着要不要借这个机会去叫醒秦大川,却被一阵诱人的香味儿给吸引了。
常言道,“馋人鼻子尖”,却不知道,有一种人鼻子比嘴馋的人更灵敏,那就是****挨饿的人。
这不,殷氏鬼使神差般地回了自己的屋子,刚走到堂屋,和秦秀梅躺的屋子还隔着一道门帘子,秦秀梅就已一骨碌儿从炕上跳了起来,“娘,你拿的什么?怎么这么香?”等不及殷氏回答,一把就将篮子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