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打量,便没有来得及接孙氏的话。旁边,等着赵氏给秦羽瑶撑腰的李氏急坏了,忍不住碰了碰赵氏的手臂:“娘,秦妹子……”
被李氏一提醒,赵氏回过神来,目光从秦羽瑶身上移开,看向孙氏说道:“你可想好了?”
“这有什么可想的?”孙氏偏头看了秦羽瑶一眼,撇嘴道:“这样狼心狗肺,知恩不图报的东西,我们刘家不稀罕!”说白了,孙氏就是舍不得家里的粮食。
赵氏如何看不出来,面上冷冷一笑:“你可不要后悔。”
“后悔个屁!如今认识到这小娘皮的狼子野心,老娘只觉得松了口气!”孙氏把头一扬,昂着头便往外走去。
赵氏扬了扬眉,眼中露出一丝讥讽。不比孙氏的目光短浅,赵氏心中门清,孙氏到底失去了什么。不过她才没那么好心,去提醒孙氏。当下抬起脚步,跟在后面迈出门。其他人跟在后面,一行六人往村长家里走去。
李氏慢慢落在最后,与秦羽瑶并肩行走,扯了扯秦羽瑶的袖子道:“妹子,你就这么白白放过她们,不要那十两银子啦?”在李氏眼中,十两银子可是大数目,怎么能白白便宜别人?她不敢违逆赵氏的话,便焦急地劝起秦羽瑶来:“没有银子,你受的伤怎么办?你和宝儿的嚼用怎么办?你可真是傻!”
秦羽瑶轻声说道:“如此正好。”
正如赵氏猜测的那样,这才是秦羽瑶一开始的打算——跟刘家断绝关系,一心一意带宝儿过日子。 要粮食,讨银子,都不过是试探孙氏的借口而已!
她并不缺那么点子东西,不论是从前能干的秦氏,还是如今的秦羽瑶,都拥有足够的能力把日子过得更好。秦羽瑶所要试探的,是孙氏一家是否值得继续有牵扯——倘若孙氏肯把银子还她,那么她便念这份香火情;若是孙氏肯还部分银子、拿出些粮食来给她们娘俩,说明心也不是全黑的。
如今看着这情形,孙氏是完完全全把秦氏当做赚钱的机器,一点情意都没有——既然如此,那便断绝关系吧!损失一点小利,却得到长远的自由,值了!
然而面对虽然看不透但是心地善良的李氏,秦羽瑶却不能说得直白,轻声说道:“方才嫂子瞧见了,她是真没有把我当成闺女。这些年来,我报答得也够了,我问心无愧。”
李氏听完之后,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怜悯:“好,嫂子支持你!”
一行人走在午后的小道上,往村正中的村长家里走去。此时日头已经不是很毒,许多村民正在扛着家伙拾儿往田里去,瞧见这两家子人,不由得问道:“嗨,大壮,这是做什么去?”
“无事。”刘大壮抬起头,“你们自去忙吧。”
赵氏却忽然站定了,朝众人招了招手,大声说道:“我们家二兄弟和兄弟媳妇,要跟他们闺女秦氏断绝关系!你们有事不?无事同我们到村长家,一起做个见证!”
听闻赵氏的话,刘大壮不赞同地看过来,却被赵氏瞪了回去。赵氏深深地知道,孙氏跟秦羽瑶断绝关系是多么错误的决定。她有意喊更多人来见证,便是为了堵住孙氏的嘴,防止日后孙氏反悔。此举不仅仅是为了秦羽瑶,更是为了看孙氏吃瘪!
果然,听到赵氏的话,不少人都诧异莫名:“好端端儿的,怎么闹成这样?”
在秀水村的村民眼中,秦氏是极孝顺的,绝不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那么,便是孙氏提出的啦?可是,孙氏脑子被驴踢了么,居然把秦氏扫地出门?
“孙氏,你脑子被驴踢啦?”
“就是,怎么突然发起善心来了?”
“可怜的秦氏,终于摆脱那比蚂蝗都吸血的娘家了!”
“也就是秦氏,要是换了我,一早吊脖子跟阎王爷算账去!”
接收到众人看傻子的、看好戏的目光,孙氏心中一股一股的怒气涌上来,狠狠剜了秦羽瑶一眼,加快脚步往村长家里走去。
村长家里,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围桌而坐,面孔严肃:“你们因何不睦?”
“村长,我命苦啊!我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十九年前救了她,谁知道她却是条白眼狼啊!”听到村长问话,孙氏忙不迭地诉起苦来,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得不知有多可怜。
大伙儿都生着眼睛,素日里秦氏为人如何,都瞧在心里。但见孙氏如此泼脏水,村长皱了皱眉,没有搭茬,抬起头看向秦羽瑶道:“秦氏,你也同意吗?”
秦羽瑶点头:“我同意。”人人心中自有一杆秤,秦羽瑶一点儿不怕孙氏污蔑她。况且,这跟她往后将要做的事情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对于孙氏的诋毁,秦羽瑶心中只是冷笑,诋毁吧,狠狠地诋毁吧,现在诋毁得越狠,将来被打脸也就越狠!
双方都愿意,村长自然没有话说。摇了摇头,拿出笔墨纸砚,挥笔写道:“从今往后,刘大柱一家同秦氏再无瓜葛,双方老死不相往来。”在下面署上日期,证人名字,然后抬头对孙氏道:“按手印吧。”
孙氏正要按手印,忽然村长拦住她道:“你家大柱呢?没有他不行。”
秦羽瑶心中一突,事情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可千万别出岔子!
孙氏比秦羽瑶更不想出岔子,要知道如果断绝关系不成,秦羽瑶就得问她要银子、要粮食!孙氏可不想白白给她,当下瞪起眼睛,叫道:“村长,我家大柱啥都听我的,我来按手印就行!”
因为刘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