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方先生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传遍整个一楼厅里,传入几名小伙计的耳中,纷纷诧异地朝这边看过来。
大笑一番过后,方先生坐直身体,有些得意地扬了扬眉:“秦娘子只猜对了一半。”
“哦?莫非先生还是这闲云楼的东家?”秦羽瑶微微蹙眉。一般说来,这样规模的酒楼,极少有东家、掌柜是同一个人担任。多半都是东家找心腹做掌柜,替他打理生意。
“嘘!慎言!”方先生猛地严肃起来,仿佛秦羽瑶触到了什么禁忌一般,摇手不叫她多说。然后站起身来,却是解起了衣扣,竟要脱衣服!
莫非她看错了,这方先生也是个登徒子?秦羽瑶目光微缩,下意识地按向怀里,那把自闲云楼的杀手的匕首。
等等!
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闲云楼”的杀手的匕首?秦羽瑶的心中砰砰跳了起来,这食楼也叫做闲云楼!
此“闲云楼”,是不是彼“闲云楼”?
“哈哈,我不仅是闲云楼的掌柜,我还是闲云楼青阳镇分店的厨子!”就在秦羽瑶出神之际,方先生赫然脱下了外衫,得意洋洋地展示内里穿着的赤着手臂的白色短褂,正是厨子打扮。
见着这一幕,秦羽瑶不由得移动目光,将方先生仔细审视起来。只见方先生身材微胖,露出来的肌肤细白光滑,一看便是养尊处优之人,半点不似杀手。以她对同行的敏锐嗅觉,可以断定——方先生并不是杀手。
莫非,此“闲云楼”与彼“闲云楼”重名,仅仅是一个巧合?
秦羽瑶的不说话,却让方先生误会了。[]他只是一时激动,才褪了外衫,竟然忽略秦羽瑶是个年轻妇人的事。秦娘子该不会将他看成登徒子吧?方先生连忙拿起外衫,飞快地穿上,十分抱歉地拱手道:“我同秦娘子话语投机,不禁失态了,秦娘子勿怪。”
秦羽瑶点了点头,倒是没有见怪。右手僵硬地从怀中的匕首移开,压下对“闲云楼”一事的疑惑,对方先生说道:“其实我来这里,是为了卖一味调料。”
秦羽瑶提起地上的背篓,从中抓出几颗八角,递给方先生:“不知道方先生认不认得这个?”此行居然遇到闲云楼的大厨,这里最识货的人,运气确是不错,秦羽瑶心中有些欢喜。
“这是什么?”方先生接过形状均匀,好似八角星的物事,放在鼻下嗅了嗅,不禁赞道:“好东西!”虽然从未见过,然而身为闲云楼的掌勺大厨,方先生对调味料极其敏锐。当下有些意动,抬起头,有些热切地问道:“秦娘子,不知这个叫做什么?”
“这个叫做八角。既是一味调料,又是一味药材。”秦羽瑶把八角的功效细细说了一遍。
方先生听完,微微皱眉:“药材?是药三分毒,这东西能够入菜吗?”
“先生如此通达的人,怎么想不通这个道理?”秦羽瑶没有不耐,反而提出一个当下世界没有的理念:“‘药膳’二字,先生可曾听说过?”
方先生摇头。
“这是一种养生之道。许多富贵人家,为了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常常在饭菜中加入些许药材。平日里食用,调理身体;病中时食用,可祛除病根有助痊愈;病后食用,可以修补滋养被病症损害的体魄……”秦羽瑶毫不藏私,把“药膳”有关的理念详细说了出来。
方先生只听了个开头,就不禁怔住了。一边听着骇人的话语,只觉得脑中有一扇大门打开,透出无边的光亮。商人的本能嗅觉,令他闻到无边的商机,心中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眼中的怀疑愈发深刻起来:“秦娘子怎会知晓这些?”
方先生不禁打量起面前的妇人来,只见秦羽瑶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粗麻布料子,到处都是缝缝补补的痕迹,偏偏坐得挺拔笔直,脊梁骨不见丝毫畏缩。而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面,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坚强与自信。
“秦娘子从前是富贵人家,后来没落了?”方先生猜测道,随即皱起眉头:“可是,我从未听闻哪里的富贵人家,有着‘药膳’的生活习惯?”他的东家常常与达官贵人打交道,甚至整个大顺朝最尊贵的人,也没有这样的讲究!
秦羽瑶淡淡一笑,对于方先生的疑惑,不认同也不反驳,只道:“今日承蒙方先生看得起,邀我饮茶,我无以为报,便将‘药膳’的理念传与先生。先生若是信我,便自家采用药膳,强身健体。先生若是十分信我,只管将这药膳的理念推广出去,可使闲云楼九尺杆头,再进一步。”
“这份心意,委实太重!”心中深深思虑一番,方先生心中愈发不敢小瞧面前的农妇打扮的女子。
先前邀她坐过来,只是听她说这菜谱,有些趣儿,并无十分看得起的意思。然而经过这一番交谈,望着那张沉静的面孔上,清澈坚定的眼睛,竟愈发觉得深不可测起来!方先生这一生之中,唯有两个人给予他这种感受,一个是东家,另一个便是面前的秦羽瑶!
“莫非方先生以为,我没有别的要求不成?”这时,秦羽瑶挑了挑眉,有些俏皮地笑了一下,打破有些沉重的气氛:“我付出了这许多,可是有着前提的——方先生需采购我这八角才行。”
方先生怔了一下:“多少钱一斤?”莫非这八角十分金贵不成?方先生心中犹豫着,只听秦羽瑶清声说道:“五十文一两。”
“什么?”方先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五十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