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瑶的衣物,如今大半都是秀兰一手包办的。秀兰本来就是闲云坊顶级的绣娘,近来跟了秦羽瑶,又得了不少指点,进步更加飞速。比之往日,竟是上了两层楼也不止。故而,蕊儿才有这一番品评。
倒叫秦夫人多看了她两眼:“没想到你这小蹄子,眼睛倒是尖。”
蕊儿羞涩一笑,只道:“蕊儿是夫人的丫鬟,必定事事为夫人想的。夫人事忙,蕊儿虽然不中用,也在犄角旮旯里寻些事情做,只求不给夫人添乱。”
“你是个好丫鬟。”秦夫人愈发满意了,她瞧着蕊儿面上的羞涩,眼神不由得往里间一瞟,忽然笑着说道:“放心,等辉儿的腿脚好些了,我就给你开脸。”
蕊儿一听,直是眼中迸出惊喜来,千算万算,千盼万盼,终于是把这一天盼来了。面上却压住狂喜,只是恰好露出一丝叫秦夫人看见,又跪下来规规矩矩地磕了个头:“多谢夫人。”
秦夫人更加满意了,抬手对她挥了挥:“好了,你下去吧。”
等到蕊儿下去,秦夫人便躺在贵妃榻上,沉眸思索起来。
她之前跟秦羽瑶对着干,却是有些歪了。不过是个女子罢了,必然是跟辉儿没有竞争力的。不若就对秦羽瑶好一点儿,叫她的心向着太傅府上。
若是秦羽瑶嫁的男人有些本事,正好帮一帮辉儿。若是没本事,秦羽瑶本人却是个有些本事的,叫她给辉儿跑腿打杂也是好的。如此一想,心胸又开阔了些。
很快便起身,往自己的院子里了。打开箱笼,取了些素日里用不到的衣裳首饰,装进一只镂空雕繁枝的鸡翅木匣子里,往秦太傅的院子里去了。
且说秦羽瑶搀了秦太傅一路往回走。
秦羽瑶倒是没什么,她虽然气秦夫人莫名其妙又有些变态的偏心,但是既不是她亲娘,又早就失望了的,故而此时倒也不很伤心。且,又已经反驳过了,当时就把心里的气出了,故而竟不觉得怎样。
倒是秦太傅,神情萧索得紧,走到一半,忽然长叹一声:“瑶儿,爹对不起你。”
情之深,意之切,倒真是发自肺腑的难过与愧疚。秦羽瑶不由得心想,现在难过了,早做什么去了?
真正的秦氏早已经死了,便是没死,以她那个善良温顺的性子,要这道歉又有什么用?该被欺负的还不是照样被欺负?想了想,便道:“您对我很好了,我很知足。这天下不如意之事难免,夫人既不喜欢我,您加倍疼我就是了。”
秦太傅听了这话,眼眶都红了:“好,好,爹必定加倍疼你,再不叫人欺负你。”
秦羽瑶见他这样难过,也有些不忍,说起来,秦太傅的错处也不是很大。当年他一来不愿秦氏遭受连累,二来想要给秦家留个香火,唯一错的地方,便是信错了人。同秦夫人比起来,这个爹真是好极了。
便也不愿他太过伤心,因而笑着说道:“好啊,我有妹妹,有爹,有男人,还有儿子,对我都是极亲近的,我又有什么不知足啦?虽然夫人她不亲近我,倒也没甚么,寻常人家不都这样吗,双亲里头总有一个偏心的。且,寻常人家大多是爹不亲女儿,当娘的便是想亲近又没能耐。如今有爹加倍疼我,我却是赚了呢。”
秦太傅叫她这样一哄,脸上终于好看一些,又想到今日是接秦羽瑶回家的日子,怎么反而叫秦羽瑶安慰起他来了,很不像话。便转过这茬,不提了:“好,好,那咱们快些回去,只怕敏儿那小馋猫,早馋了要偷吃呢。”
一路渐渐说笑起来。
等回到了正院,秦太傅叫秦羽瑶先进去,自己却滞后一步,叫了秦大管家吩咐道:“少爷的腿不是断了么,你叫人把那些畜生宰了,熬骨头汤给少爷喝。若夫人问起,就说吃什么补什么,喝狗骨头汤对少爷的腿很有益。”
秦太傅一本正经地吩咐完,便进屋去了。留下秦大管家站在原地,却是险些没喷笑出来,这是变相地骂秦辉是狗么?随即,眼睛里有些泪意,他家大人,终于是立起来了。
这天下间,真正不能得罪的,其实是读书人。秦太傅什么书没读过?什么事没经历过?连帮着当今皇帝造反,这样失败了便诛九族的事都干过了,又岂会制不住一个小小的秦辉?不过是用没用心罢了。
如今,他深知对女儿不起,又哪里会让女儿忍气吞声?甚至,秦太傅的打算有些变了。就在接秦羽瑶回来之前,他心中想着,把这些年攒的东西都留给秦羽瑶和秦敏如,秦夫人的部分随便她爱给谁好了。
经由今日一事,秦太傅却改了主意。秦夫人既然能够为了那个背信弃义的下人的种,如此苛刻怠慢秦羽瑶,竟将他置于何处?秦辉,不能留了!
秦羽瑶进得屋去,便见秦敏如焦急地站起来,看向她问道:“姐姐,事情怎样了?”
“没事。”秦羽瑶笑了笑,对她摆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我哪里是吃的了亏的人?快别担心我了。饿坏了吧?等爹一会儿进来,咱们便开饭吧。”
秦敏如便朝外头看了一眼,只见并没有秦夫人的影子,不由得抿了抿唇。照这架势,秦夫人是不会来了。
真是怪哉,秦夫人不待见她便罢了,怎么连亲生女儿秦羽瑶都不待见?今日是秦羽瑶第一日回来,秦夫人竟连坐一坐吃顿饭的面子都不给,可见怪异。
然而秦敏如只是在心里想一想罢了,这种情形之下,肯定不会说出来的。等到秦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