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关山月》曲成,八月十五这天晚上,室内舞台布置得美轮美奂。台下,作为唯一随行的公主,儆恪和康熙同桌,宜妃变成了单独一桌,何常在和其他小主一桌,敏之和十六福建只能坐在距离舞台很远的角落里。

就算是这样,也是老爷子的特别恩典,不然的话她们女眷只能换到偏殿里去用餐。

舞台上,水袖群舞刚落幕,清脆的童声就响了起来。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汉下白登道,胡窥青海湾。

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读诗的人是一群未成年皇子,稚嫩的嗓音念着气势磅薄的诗句,引得康熙眼前一亮:“老八家的惯会使唤人,竟想得出这样的点子。”儆恪笑道:“其实儿臣也想上去念诗和皇阿玛听,可嫂子说,我上去不合适。”

康熙拍拍她的手:“你在朕身边坐着就好,不用做任何事,朕都高兴。”天地良心,这番话钥匙对着某个儿子讲,那个儿子绝对激动得跪下表示愿意肝脑涂地。

当初老康同志一句话,能把胤俄感动的痛哭流涕。莫名其妙地被封了郡王,莫名其妙地被扔到了西藏做监军,这一去杳无音讯,老爷子这给一块糖再一棍子揍飞的本事,从来只用在儿子身上,都说皇家重男轻女,其实儿子多到一定数量之后就重女轻男了。

敏之就觉得老爷子把十八宠得上了天,以前太后宠五公主老爷子就没把她远嫁。现在,看这个事态儆恪就地解决的可能性很大的。

舞台上,皇子们的诗伴随着古筝的琴声慢慢变得高亢,就在诗念完的霎那,低沉的古琴声适时响起,舞台幕布拉开,所有演员清一色穿着黑色镶亮红宽边的三重宽袖曲裾的演出服。

中间略靠前的位置,白澜止人如其名,一身雪白直裾,深蓝色的宽边。虽然头型有点突兀,但是敏之知道。比起长袍马褂,他更愿意穿汉服。而且,为了这趟演出,所有的演出服都是现做的,每个节目的服装都是她和婉宁经过多番考证后的改良品。

尤其这一出,敏之和白澜止的师傅有过一段讨论,究竟是用旗装还是用更传统的汉服,结果,敏芝和老师傅的意见一致,决定使用汉服,因为这毕竟是汉人的文化,虽然李白在现代考证下来是俄罗斯人,然后就有了这十几件深衣。玄色的是当年跟康熙祭泰山时的款式,白澜止身上穿的这件却是在浩如烟海的古籍中考证出来的,专门在加冠礼上穿的正装。而白澜止今年刚好满二十,正是弱冠的年纪。

如今,敏芝在远处眺望舞台上,感觉视觉效果还是不错的,心想,老爷子这下应该满意了吧,有背景的演员在哪个年代都惹不起啊!

康熙和儆恪坐在第一排的正当中,看得最仔细,白澜止的出场明显康熙是很满意的,白澜止的衣服很符合他的气质,而且,经过这几个月避暑山庄的生活,他似乎不像来的时候那么苦大仇深了,转头看看女儿,发现女儿低头看菜,视线始终不放在舞台上,不由得问:“儆恪?怎么了?”

结果发现女儿彻底走神了,康熙抬眼看看台上的人,视线只在自己的双手上,也是完全沉浸其中的模样,在他身后,左边是古筝,右边是洞箫,在后面是月琴扬琴二胡等等,几乎手指上掰得的丝竹乐器都已经搬上了台面,只不过,这两个月的磨合,整段琴曲和身后庞大的交响乐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首《关山月》自从曲成以来,儆恪不知到听了多少遍,自从皇阿玛不知道什么原因对这位白琴师一直惦记着之后,每次他忙政事的时候,她就被作为代表派到排练厅当监工,一开始看到的场景都是白澜止端坐在那里双手放在琴弦上却不弹奏,闭着眼好像睡着了一般。而他身后,庞大的乐团一遍一遍地演奏这首曲子。

她当然很生气,可是再一想,嫂子说的,这人是个哑巴,而且偶尔耳朵还不灵光,她又按捺了下来,想着无视这个人的存在,偏偏这个人还那么突兀的在自己眼前杵着,嫂子说的没错,在一群循规蹈矩的人中,他就是有办法标新立异,把自己气到。

问题是,这个人有皇阿玛照着,教训不得,而且时间久了,两位嫂子,尤其八嫂,竟也习惯了他的存在,对于他的无礼完全不介意了。儆恪知道,嫂子为了这首琴曲,是下了十足苦功的,曲子刚谱成的时候,她让自己的奴婢拿了琴谱重复弹给她听。以至于后来正式排练时,白澜止没有动,嫂子只是闭着眼听听,就能在演员们弹奏出错的时候喊停。

几次以后,那位琴师服气了,终于不再端架子,参与到了整个演奏中,儆恪发现,当他的琴音一响起,其他所有的背景音完全黯淡下去,甚至连衬托都勉强,只要几秒钟,他就能逼得所有其他乐器都停止演奏,变成他自己一个人的独奏。

然后,很自然的,嫂子皱眉,所有人都皱眉,有好几次,嫂子故意弄出点声响将他的琴音想把他的琴音打断,都不能成功,非要她拍了桌子喊停,他才悠悠然地一按琴弦,琴音就此嘎然而止。

每当这个时候,儆恪就想笑,嫂子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眼前这位琴师,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连皇阿玛都可以等闲视之。嫂子又该怎么办呢?

渐渐地,儆恪从奉


状态提示:第335章 豆蔻--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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