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受伤后的第十天,终于可以不用绷带了,原本完美的皮相上多了一条粉嫩的划痕,胤禩本人并不在意,但敏芝却老是有意无意地瞄着这条伤痕,心里有些小得意:终于看到你有条疤了,我心理平衡了,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这算是什么心态,无意识地就会去看这条疤,搞得胤禩很不爽:“不用你看我也知道它存在,所以你不用看了。”
再确认胤禩他伤完全好了之后,康熙下令前往泰安。“病中”的太子则留在德州行宫,胤禛胤禩胤祥三人骑马敏芝和四福晋还是坐车,大部队在泰山脚下安营扎寨。地方官员早就严阵以待,成片明黄军帐,各种祭祀用的旗幡道具一应俱全,所有随行军士都穿着类似汉服的祭祀服装,让敏芝一下子以为又倒退了几百年。
康熙的大部队一到,敏芝等人就被接进营帐,营帐里早已准备好沐浴用品,有侍女上来服侍她香汤沐浴,换上黑色的祭祀汉服,三重曲裾,黑色的外衣,亮红色的宽边,腰腹部三重反复缠绕亮红色腰带在正中央系成一个蝴蝶结,长长的飘带一直垂到脚边。腰侧还要悬挂一块带着长长白色穗子的白玉珏,敏芝还很奇怪,不是说胤祥明天太阳初升的时候才会动身上山吗?连胤禛胤禩都不上去,她一个女眷打扮得那么隆重做什么?
再看身边的侍女秋菊,居然也是一身黑色的汉服,不过她穿的是襦裙没有腰带和配饰只在发上簪一支多杈红珊瑚。正想问她们为什么把自己打扮成这样,外面进来一位和敏芝穿着同样服饰却是梳高髻,戴一支金黄发簪的女子,她款款而来,对敏芝行了一个正规揖礼,害的敏芝手足无措,伸手扶恐怕不是这个规矩,干脆摆了一个架子,双手探入袖中,目视前方。等她行完礼,发现她伏在地上不动,又傻了,这时秋菊在她耳边悄悄嘀咕一句:“福晋,您说声“起”就行了。敏芝一滴冷汗,慢着声音:“起吧。”
那人这才起身:“福晋,奴婢是礼官,由奴婢指引福晋给大清祈福。”敏芝一愣:“祈福?”“是的,福晋已经香汤沐浴,接下来是焚香洁手,斋戒,而后祝祷,直至明日太阳初升之时方止。”敏芝瞪圆了眼:“要斋戒一夜?”“是的。福晋。”敏芝往后跌退一步:“我知道了……”礼官一躬身:“那么,请福晋随奴婢来……”
掀开一道帘子,敏芝看到正中央摆着一张矮几,矮几上有香炉和一个朱漆盒子。矮几前面还摆着一张长方形的席子。礼官走上前打开盒盖,取出一个火折子晃了一下:“请福晋跪做在长席之上,亲手燃起第一炉香。”
敏芝嘴角抽搐,依言跪坐,伸手取过火折子伸手捏起一块香木,凑上去点燃而后吹熄,看着它冒出红色的火星和青烟,才将它放入香炉中,撒上一把香沫儿,盖上盖子,香烟从小孔中喷薄而出,袅袅直上。礼官对敏芝的手势手法十分满意,脸上露出了笑容。敏芝拿起边上的白绢细细地将手上的香灰擦干净,心里却一阵庆幸,这点香的法子是她跟广化寺的小沙弥学的,方丈要她多在佛前念念经,她没听进去,倒是学了这手本事,今日拿出来显摆了一下。
香点上了,礼官从袖中取出一个黑色的布卷,解开绳扣,布卷展开,敏芝一愣,这玩意儿足有半米长,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礼官把它摊在桌上:“请福晋先诵读一遍。”敏芝一愣:这要是遇到不识字的或者蒙古福晋怎么办啊?事后她才知道,她和四福晋是唯一随行参与祭祀的女性成员,之前从未有过女子参与祭祀。这套礼仪是为了她们两个度身定制的。
敏芝跪在地上读祭文,还好,没有遇到认不出的字,有些不认识的字她都靠音同字不同糊弄过去了,一整篇祭文读完,口渴脖子僵。这时她才发现,跪在她右边身后的女礼官一动不动地保持着昂首挺胸的跪坐姿势,耳朵里听敏芝读书,眼睛盯着冒白烟的香炉,面无表情。直到敏芝一遍读完,她才低声说:“福晋身边的侍女现在可以去外间取水……”秋菊收到指令连忙起身,本想奔出去,但是看到礼官不赞同的眼神,只好扭着身子小步快走,敏芝还是把手笼在袖中,垂目看着桌上的祝祷文,很久没看到颂赋了,这一篇是是正版的啊,虽然内容无聊了一点,可是这个文体,还是让敏芝有些小激动,现代人,谁还能驾驭这种文体呢?
正膜拜着,秋菊从外面进来,端了一个白瓷水盂,造型有点像笔洗,敏芝接过来一看,果然是清水,小呡了一口,放在一边。这时,礼官又说话了:“请福晋对着香烟行揖礼三次,心如明镜无杂念。”敏芝无奈起身,退后三步,跪下,学着刚才礼官的动作,对着香炉拜了三拜。
礼官又说:“请福晋将双手置于香炉之上,熏檀洁手。”敏芝照做。接着礼官又让她读了两遍,摆了两次。这才起身,对敏芝行礼:“福晋现在可以用膳了。”敏芝一听,差点笑出来,她们到达泰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十分,洗过澡,七弄八弄,天都完全黑了,她刚做好今天饿一晚上的心理准备,乍一听有晚饭吃,岂不是出乎意料的惊喜?
但是看到端上来的东西,敏芝又没有想法了,这是日式饭团吗,看着一个个摆在盘子里的白团子,敏芝能想到的只有前世便利店里看见的日式饭团。拿筷子轻轻戳了一下,敏芝黑线了:是硬的。夹起一个试着咬一口,她在心底流泪,这就是隔夜的粢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