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临青飞和临青溪就在屏陵县和王三等人忙耕地契约文书和买农具的一些事情。而等到一切都安排妥当,他们才买辆马车启程回福安县。
老临家因为临青云先一步到家,所以对临青飞和临青溪的晚迟一天,也没有太过焦急和担心。反倒是陆志明见到杜宇堂和听说了临青溪在京城的事情,心中略微有些不安。
陆志明派人在福安县四处守着,只要见到临青溪的身影,就立即把她请到县衙里来。
因此这天临青飞和临青溪的马车一到福安县的地界儿,就有人找到他们,让他们去县衙见陆志明。
到了县衙之后,陆志明单独在书房见了临青溪,而临青溪见到陆志明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
“师父,溪儿错了,请师父责罚。”
“说说你哪里做错了?”陆志明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看着临青溪的眼神有些犀利,不再是以往的温和。
“溪儿不该任性不听师公、师婆和师娘的话,更不该只留一封信就离开京城,溪儿不会琴棋书画,还给师父、师娘丢脸了。”临青溪站在陆志明的面前乖乖低着头说道。
“溪儿,你抬起头看着我!”陆志明突然让临青溪抬起头。
临青溪依言抬起头来,她的眼神明亮而单纯,里面是满满的歉意。
陆志明没有从里面看出他想要的答案,他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临青溪就算再聪明,也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她没有经历过人世繁华,没有看过人间百态,更没有品尝过世间百味,有些事情所以她未必能看透。
“溪儿,你不喜欢京城吗?”陆志明的声音和眼神都开始柔和下来。
“师父,溪儿不喜欢。溪儿喜欢大眉山,喜欢在田里种地,喜欢在池塘里摸鱼,溪儿不喜欢琴棋书画。师父,我以后就跟着您读书和习字可以吗?”临青溪声音中有着失落和期待。
“溪儿,如果这是你心中想要的,那么为师答应你,以后你读自己想读的书,但字一定要写好,其他的可不必学了。”陆志明从淮绍之和黄氏给他的书信中反思了很多,也许一开始他对临青溪就用错了方法。
他把她想成是山间一块璞玉,所以想要用心雕琢她,但其实她是这山间的水,放到不同的器皿里,她就是不同的形状。她看起来可以是很透明的,让人一望到底,但只要她愿意,她也可以是浑浊的,让你猜不透底细。
“师父,溪儿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陆志明难得在自己面前有些出神,临青溪显得很小心地问道。
“你想问什么?”
“师父,您当初收我为徒,是不是因为知道了我会种田,因为对师父有用,所以您才收我当徒弟的,并不是我真得很适合当您的徒弟?”临青溪话里带着伤感的味道。
陆志明看了此时的临青溪一眼,然后笑了,说道:“溪儿,你想的没错,一开始我的确是因为你有用,所以才故意接近你的。但是,你不是对我陆志明有用,而是对楚国的百姓有用。”
“只是因为我懂得农事知识比较多又很会种田?其实,师父不必这样费心收我为徒,您是官,我是民,您想让我做什么我都不敢有异议的。”
“你说的没错,我可以用当官的权利去要求你,但是溪儿,那不是我陆志明的为人之道。你虽是乡野农夫之女,但为师一样喜爱和佩服你,甚至敬重你。没错,我是当朝宰辅的女婿,是闻名一方的县令,在京城,我还是当今圣上最喜爱的臣子。但这些对我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如果我不能为天下百姓谋福祉,那我的存在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师父,您是个好官!”
“呵呵,在外人的眼中,我也许真的是个好官。但我也知道,我不是一个好师父,也不是一个好夫君,恐怕以后也不会是一个好徒弟。”陆志明最近这些天想了很多,以前他想的最多的是公事,可现在回头看看,除了公事其他的似乎自己处理的并不好。
陆志明的话让临青溪沉默了,世上究竟有几人能真正做到“以民为先、为民而生”,她觉得陆志明会做到,但是一个人的战争是孤独的,他要做个好官,那么势必在其他方面就不能做得那么完美。
“溪儿,不管你在京城经历了什么,想通了什么,师父都不会追问,以后也不会强迫你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只是,我陆志明想要求你一件事情,以楚国一个最普通百姓的身份请求你。”陆志明郑重其事地说道。
“师父,您千万不要这样对徒弟说话,您这是要折煞徒弟。有什么事情您只管说。”陆志明的态度吓到了临青溪,她原本就很敬重陆志明,更何况陆志明还是她的师父。
“溪儿,无论将来你经历了什么,都要记住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好人。”临青溪虽不是男儿身,但在陆志明看来,她与天下男儿相比,丝毫不差。
临青溪千想万想都没想到陆志明竟然请求她做一个好人,她很想说,好人不长命。但她更清楚,陆志明口中的“好人”,并不是简单意义上的善良之人。
谁都愿意做个人人称赞的好人,可是好人不易做,做了好人就要学会吃亏,学会承受很多别人承受不了的委屈和痛苦,做好人的感觉很好又很不好。
当然,“好”与“坏”、“善”与“恶”、“对”与“错”这些都是相对来说的,她想,陆志明想要对她说的话,应该是让她做一个能分清是非善恶,懂得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