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青溪原本计划是先招收一百个纳鞋底的女工,可是到了后来,来的人太多,很多人甚至跪下来求叶氏给一个考核的机会。
到最后,为了公平起见,与临家村沾亲带故地选了一百个针线活最好的,没有任何关系的也选了一百个针线活最好的,就是这样,还有很多人每日守在纳园门口不愿离开。
“溪丫头,你看这怎么办呐,他们也都是可怜人,还有一些是外地的流民,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咱们这要收女工的消息,这一下子都来了。”叶氏坐在自家院子里苦恼地说道。
“阿奶,咱们这工厂还没正式开,不能什么人都进来,这两百人都算超额了。要不您再选五十个人专门缝鞋面,不过工钱要比纳鞋底的低一些,一个大人鞋面只能给十文钱。”临青溪也很为难,一下子多出了一百个工人,而且这些人都想在纳园住下来。
原本她是说让一些离得近的女工回家住,可她们听说纳鞋底不能走出园子的时候,晚上就不想回去了,因为纳园会提供篝火,吃完晚饭,她们还可以继续纳鞋底。
“可以,可以,这件事情你就交给阿奶去办吧!”在那些落选或者还没有来得参加真正考核的人中,叶氏发现了好几个针线活都不错的人,而且为人也本分老实,缝一个鞋面十文钱,这手笨的女人一天也能缝五六个鞋面,不少了。
叶氏的热心就是让纳园变得更加拥挤了,没办法,经过和临仁义商议,临青溪又让人把纳园的一面院墙给拆掉,然后把院子又往外延伸了很多,房子里面放了那种上下两层的木床,这样住的人也多了些。
女工多了的后果还不止这些,穆氏她们必须要制出更多的袼褙才够纳园的人来纳鞋底,而且那二百个女工无论是纳鞋底的质量、速度还是毅力都大大超出临青溪的预期和想象,有一天,何槐花竟然一个人从早到晚纳了七双鞋底。
“她们真是太可怕了!”临青溪和景修在溪园喝茶的时候赞叹地说道。
“呵呵,她们这么能干,溪儿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看起来,你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开心?”景修看着她说道。
“作为一个‘代理厂长’,我自然很开心她们那么能干,可另一方面,我又替她们心疼,世上的活儿是干不完的,怎么可以那么拼命,你知道吗,景修,她们有病都偷偷瞒着,还在那里一针一线地纳鞋底,有几个长时间纳鞋底,眼睛都有些红肿了,阿奶让她们去休息,她们说什么也不肯。”临青溪想,这些女工要是在现代,各个都能拿“好员工奖”,没有老板会不喜欢她们的。
“溪儿,她们这些人就像活在不断下陷的泥沼之中,你给了她们一条救命的绳子,她们怎么会不牢牢抓住呢。就算你和阿奶心疼她们,感激你们过后,她们还是会如此做,因为她们要活着,她们的家人也要活着,而且她们也想活得更好,这是人之本性,也是她们各自的天命。”景修将临青溪杯中已经冷掉的茶倒掉,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最近虽然天气热了,但临青溪似乎并不喜欢喝凉茶。
“天命?路都是人自己走出来的,人的生命也是有限的,如果没有一个好身体,怎么能继续为自己想要的生活努力呢!她们还是没学会爱惜自己。”以前马玲对她说女人的天性就是奉献,但她觉得奉献和珍惜自己并不矛盾,只不过古代女人思想僵化,改变她们的思想估计比较难,除非用她的“洗脑教育”。
“别光顾着说别人,你不也一样没学会爱惜自己,这几天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饭和休息!”景修的话里有着微微地责备和心疼。
“我……我是太忙了!”唉,真是有嘴说别人,没嘴说自己,她也是一忙就有些废寝忘食。
布鞋工厂开办一个月后,勉强可以供应上京城的鞋衣铺,虽然千层底的布鞋在京城的价格一涨再涨,但还是有很多人拿着白花花的银子去买。
大户人家买鞋底的比较多,因为府中有绣娘,他们可以让绣娘做出更加精美的鞋面来,至于铺子里卖得女人穿的湘绣的绣鞋,必须要量好尺寸拿去铺子里定制,一两个月之后才能拿到新鞋子穿,即便这样也有很多人愿意等。
纳园每天都很热闹,临青溪让人在院子里竖起了一个大木板,木板上写着每一个女工的名字,后面还有她们纳出鞋底的总数,这让走进纳园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谁纳的鞋底是最多的,同时也可以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排在前三名的是何槐花、贺雪儿和谢莹莹,三个人一个月的时间分别纳了一百六十八双鞋底、一百六十一双鞋底和一百五十八双鞋底,而且这些鞋底质量也是最好的。
发工资这天,叶氏负责发纳园这边的女工工钱,临青溪和茉莉也来帮忙,茉莉现在不但掌管溪园的账目,布鞋工厂的账目也是她在帮忙管理。
“请大家都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你们自己一个月纳了多少双合格的鞋底,自己心里应该都有个数了,这荷包里就是你们的工钱,明天放一天假,你们有的一个月都没回家了,这回发了工钱,都给家里的父母、孩子买点好东西,呵呵!”叶氏现在是越活越年轻,她和她那帮老姐妹整天和纳园这些年轻人在一起纳鞋底,觉得自己似乎也回到了少女时代。
女工们都有些紧张和期待地在叶氏面前排好队,她们的脸上都是掩藏不住的笑容,辛辛苦苦一个月,终于要到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