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南此刻的心情,是惊喜交集的。从去年开始,他就失去了酒屋纯子的消息,一度以为她已经死在了中国,然而没想到,在这里会再次见到她。
她变化不小啊,身上的气质也完全换了个人似的——离她越近,他不禁有些迟疑起来:这真是纯子吗?然而,当听见她的声音,他直到,对面站着的,正是纯子,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孩。
高桥此时正说到她表弟的死:“……山上死了,可爱的侄女从此没有了父亲。当前的日本,经济形势很不好,我十分担心,她们母女是否还能活下去。诸君,你们当中的不少人,应该也已经成为父亲了吧?你们的孩子,想必也十分可爱吧?身在异国他乡,你们有想到他(她)吗?还有你那年轻貌美、善解人意的贤妻——”
迦南终于听清了高桥的话,也终于明白了她的立场以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又惊又怒,大声疾喝:“八格!纯子,你给我住口!”
战斗暂时的停止了。刘奎也好、林冰、花茗也罢,他们都很识时务,在意识到高桥的话已经起了一定作用以后,他们及时的下令,让学兵们停止了射击,以避免刺激到日本人。日本人早就停止进攻了——双方的默契,给了迦南须力和高桥良子直面的机会。迦南一声大喝,登时就成为继高桥之后战场上另外一个焦点。
“纯子?”刘奎听完女兵的翻译,和林冰对视一眼。高桥良子的真实身份,只有欧阳云和楚天歌知道。刘奎不知道这回事,他不禁想道:不会这么巧吧?高桥居然长得像这个鬼子军官的熟人?想着,他脑中有灵光一闪,另外一种猜测又浮上心头——这个日本女人,来中国之前不会就是所谓的“纯子”吧?!一旦产生这样的想法,他的警惕性更高了。
日军官兵,特别是那些距离高桥比较近,几乎一字不漏的听完她所有的话的,不少富有想象力的家伙,此刻又是另外一种想法:指挥官为什么叫她纯子?难道说,这才是她的真名?那么,她以高桥良子的身份来当说客,应该是受到支那人的胁迫了?
他们看向高桥的目光,不禁充满了同情,而他们看向娘子军的目光,憎恨的味道也更浓重了。即使是一些富有“正义感”的,心中也开始产生一些邪恶的想法。
战场上的气氛,正在发生着微妙的改变。
迦南的一声“纯子”,让所有人都为之意外和吃惊,而受惊程度最高的,却是高桥本人。如同迦南记得她的声音一样,她也记得迦南的声音。这熟悉的声音出现得太突兀了,一下子就将她心中一些尘封的东西给掸去了灰尘。她循着声音的来源找过去,看见了迦南,她的心不禁颤栗了起来——“迦南须力?!居然是他?他也到中国来了?”
“纯子,告诉我,支那人都对你做了什么?告诉大家你的身份!堂堂关东军特高科的高级特工,怎么会为帝国的敌人做事呢?”迦南显然激动了,他大声说着,大踏步向高桥走了过去。或许在他心中,高桥此刻的表现,是对她本人以及对他的侮辱,作为一名帝国的军人,堂皇的战死,也应该比屈膝敌营要强:“纯子,不用怕,你死以后,只要我活着,就会在每年的今天去神社祭奠你。纯子,我放肆,支那人对你所做的一切,我会千倍万倍的讨还回来!纯子——”
迦南的话,在一些娘子团女兵听来,简直是不通人情、不可容忍的——她们的关系应该是情人或者是亲人吧?可是为什么,这个鬼子军官却好像巴不得她早死似的?!这种混帐话,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应该说的吗?
而在日军官兵听来,迦南的话却是大义凛然值得讴歌的,因为这充分体现了他作为帝国军人所具备的职业情操。
作为日本人,高桥自然理解迦南这句话的意思,所以她没敢让他继续说下去。她打断迦南的话说道:“阁下的职衔是大佐吧?抱歉,您认错人了。冒昧的问一句,您口中的纯子小姐是您什么人?”
见她否认自己的身份,迦南只觉得撕心裂肺的痛楚,他嘶声喊道:“纯子——”
高桥却表现得波澜不惊,她脸上挂着日本女人常年保持的温婉表情,温柔而坚决的说道:“请您回答我的问题!”
迦南恶狠狠的盯着她——虽然不清楚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心中却有了不好的预感,纯子变了——这个纯子,或许已经不是他认识的纯子了。他咬牙说道:“她是我的爱人,是我想要娶回家的女人——够了吗?”
林冰看得心中凛然,她走近刘奎,在他耳边说到:“刘团长,这个鬼子军官,只怕真认识高桥小姐。”
刘奎冷笑着随口说道:“又怎么样呢?他根本比不上总司令。”
林冰吃了一惊:“什么?”
刘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赶紧转移话题,顾左右而言他,说道:“高桥小姐可真有一套,她要是真能将小鬼子说退了,那可就立了大功了!总司令一定会嘉奖她的。”
迦南已经完全失态了,高桥却依旧一副事不关己、就事论事的姿态:“原来如此?纯子小姐还真是幸福呢,有您这样的恋人。只是,将军,您远赴中国参加这场不道德的战争有考虑到她的反应吗?您知道她在日本因为担心您的安全而每日寝食难安吗?诸君,你们也有自己的纯子小姐的吧?你们,有考虑过她们的感受吗——”
“纯子!你这是要和我就战争的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