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水柱激起,望远镜镜头里忽然就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这片海面稍微平静一些,海水居然变成了红色——这需要多少皇军的鲜血才能将之染红哪?!
山本五十六站在“加贺号”舰桥上,忽然想到这一点,他只感到心脏被什么重重的捶了一下,整个人立刻失去重心踉跄着向后倒去。
“司令官阁下!”几个军官赶紧上前扶住他。小泉敏一郎跑过来,他拿着望远镜的右手剧烈的抖动着,想要说一些安慰的话,然嘴唇翕动了半天终究什么都没能说出来。战争居然如此残酷,学兵军居然拥有如此强大的武装,这些都出乎了他的预料——是因为自己所处的日本和平太久了吧,乃至我都忘记了战争的性质——他这样安慰着自己,茫然还有恐惧在心头徘徊着,之前的自信狂妄不翼而飞。
东山岭临时指挥部上面的一个高台上,单人雄透过高倍望远镜观看着炮击场面,随着更多的登陆艇被掀翻甚至轰碎,一种强烈的快感流遍了他的全身,右手情不自禁的狠狠用力一握一捶,他高呼道:“***,过瘾噶!就这样打!”
“军座,让我看看!”况来哥在一边看得心痒难禁,搓着手说道。
单人雄忙里抽闲看了他一眼,说道:“很残酷的,你还是别看的好,只怕会吐!”
况来哥的脸微微一红。单人雄这话是有出处的,还是南京会战的时候,身为某旅参谋长的况来哥参与了一场战斗,战斗中双方展开白刃战的时候,身边警卫死绝的况来哥被迫和一个鬼子大兵拼刺刀,他倒是很英勇的一刀将小鬼子剁翻了,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成了全军的笑话——小鬼子前脚倒下,他后脚就趴在地上狂吐起来,乃至最终不得不被战士们用担架抬下了战场。当时欧阳云就形容他:“打得子弹扛得枪,就是不能上战场。”为什么不能上战场?一见到血腥场面就吐,这能上战场吗?当时要是还有鬼子在他附近的话,那么只要一刺刀就能解决了他。
“军座,那都过去的事情了!”很严肃的说完这句话,况来哥凑到了望远镜前面,镜头里,几个正在海水里拼命挣扎的鬼子身边忽然砸下一枚炸弹,下一刻,轰的一声,离炸点最近的那个鬼子立刻被肢解成了碎肉。血肉四溅,怕什么来什么,况来哥虽然竭力压制恶心的感觉,终究意志不敌身体的反应,“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单人雄早就料到会出现这一幕了——毕竟,炮击的场面实在是太血腥了,而众所周知的事情,况来哥是学五军高层里面最为“书生气”的一个。让人把他扶到一边去,他凑过去看了一会,说道:“该轰击敌舰了!”
这一番炮击究竟炸死了多少鬼子,战后,双方说法各异。学五军上报总司令部的是四千余,而联合舰队上报大本营的则是死一千多,伤两千六百多。
一个旅团的陆战队在学兵军炮火中挣扎呻吟,为此,联合舰队不少高级军官都有心如刀割的感觉。不过,这并不是主流反应。比如说有马正文,他通过望远镜观看了分分钟以后,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意:支那人藏得是够深的,也真能忍,可是这又能改变什么呢?在联合舰队强大的武装面前,万宁一带防御力量的崩溃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在他的督促下,一封封电报从“山城号”战列舰上发出,很快,以“山城号”为中心,三十余艘各型战舰完成了列阵。随即,在有马的统一指挥下,三十余艘战舰千炮齐鸣,炮弹雨点般向已经暴露出来的三座炮台呼啸而去。
“大岛丸”上,舰长远山小三再次向鬼冢少室督请撤离。
鬼冢坚决的摇头,他指着正在奋力向“大岛丸”驶近的那些登陆艇说:“我们已经对不起相川君了,现在,还要放弃这些天皇陛下最忠诚的武士吗?不能,绝对不能!远山君,你记住,不管我们海军多么强大,想要攻取海南岛的话,最终还要靠陆战队官兵!这一前一后——”他本来想说“这一前一后已经牺牲多少皇军了”,然话没说完,尖利的炮弹破空声响起,几个尽忠职守守在他身后的军官立刻蜂拥而上将他还有远山扑倒,用自己的身体将他们保护了起来。
这是大洲炮台一门副炮发射的一枚180毫米口径的炮弹。炮弹砸在前甲板上主炮前方,“轰”的一声巨响中,火球腾空而起,主炮前方的甲板被撕裂,主炮登时向下倾轧下去。早在大洲炮台率先发炮的时候,“大岛丸”和“最上号”、“鸟海号”这三艘舰上的鬼子炮兵就展开了还击。此刻,“大岛丸”主炮里面已经装进了炮弹,几个炮兵正准备发射。好嘛,主炮朝下倾轧下去,发炮牵引绳正好勾在炮台左侧的防护装甲上,于是,在几个站立不稳的鬼子炮兵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主炮居然被动的发射了。
主炮炮管正好倾轧到距离海平面大约负15°的角度,于是,先是“空”的一声发炮声,随即,在几个鬼子兵凄厉的叫声中,炮弹刚刚飞出炮管就砸在已经被撕开的前甲板上——“轰隆隆”的剧烈爆炸声响起,爆炸产生的火球呈反向胀开,瞬间就将那几个鬼子炮兵还有他们身后的弹药给吞没了。
殉爆随即发生了,几十发150毫米口径的炮弹相继爆炸,整个前甲板包括鬼冢少室等人所呆的舰长室,瞬间就被冲天的火焰给吞没了。舰首遭到重创的“大岛丸”随即开始缓缓的向前倾轧,下一刻,倾覆的速度突然加快——簇拥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