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仁天的学十一旅说起来有三个团又一个营的兵力,但是因为炮团在两天前被日军轰炸机给炸了,所以他真正能够投入战场的其实只有两千四百余人。之前的狙击战,其麾下的204团已经打没了,现在之所以还能维系住防线,全赖于三个自卫大队在帮忙。
倪春生在杜林子的帮助下主动联系上张仁天的时候,后者正在组织吴村镇的镇民撤退。大年三十刚过,眼看着就是春节佳节了,却被要求离开家园,吴村镇的镇民很多人不能理解学兵们的用心良苦,这就导致撤退行动进展缓慢,也就加大了前线狙击部队的作战难度。
张仁天和杜林子很熟的,乍听说是他,还以为他是率十五旅来帮忙的。待听杜林子介绍倪春生,他才明白怎么回事。张仁天对特炮部队并没有多少印象,但是对于“霹雳火”的前身“万夫型”火箭炮却印象深刻。听说倪春生带着一个旅的火箭炮前来增援,他紧绷的心弦松弛下来一些,说道:“倪旅长,你们可以布设炮兵阵地了,最多半个小时,我就能带人撤下来!”
倪春生联系张仁天,关心的问题只有两个,一个是学十一旅能不能够抵挡得住日军的进攻,为他们争取到足够的发挥时间,其次是日军的兵力和攻击密度是不是值得动用火箭炮。
第一个问题好解释,火箭炮装弹比较麻烦,一轮齐射只需要几秒钟,但是装弹却需要三四分钟,而且需要多人的配合。如果张仁天部挡不住鬼子被其突破的话,那么特炮一旅可能就要陷入这样一个窘境,开上一炮就只能跑路了。
第二个问题则和火箭炮的使用成本有关。一枚火箭弹的造价是普通150毫米口径炮弹的十五倍还多,已经属于战略性武器了。而且,自南京会战以后“霹雳火”就被当做秘密武器雪藏了起来。这就决定了,“霹雳火”再次出山,是不可能用于小打小闹的攻防战的。“‘霹雳火’不出则已,一出就要能够制敌先机,影响一场战役的胜负”——这是欧阳云对“霹雳火”加入作战序列所抱的期望,也就是特炮旅还有特战科的学兵们每天训练之前嘴里念叨的所谓“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四点半钟左右,杜林子派出去的联络部队接应到了吴村镇撤退村民。又过去十分钟,张仁天用步话机呼叫杜林子,让他请特炮一旅做好战斗准备:“……鬼子势大。据自卫队员的汇报和我的观察,规模应在一个师团左右……居首的是战车和步兵混合部队……我旅侦察连还潜伏在吴村前线呢,我让连长乔祥龙和你联系,代号是除夕和新年!”
四点五十三分,心神不宁的杜林子听到了话麦里传来的呼叫声:“除夕,除夕,我是新年!听到请回答!”
杜林子一把将倪春生拽过来,然后拿起话麦回话:“除夕收到,什么情况?!”
“除夕,鬼子大部已经进镇,重复一遍,鬼子大部已经——啪!”“新年”话没说完,被突兀响起的枪声打断了。
杜林子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对倪春生说道:“打吧!”
倪春生点了点头。
吴村镇镇子东头,学十一旅建立的一道街巷工事前面,酒井直次看着被炸毁的工事两边的守军尸体,对身边的奥保夫说道:“我们开辟吴村战线看来是正确的,你看这些守军的穿着,他们应该是当地的游击队。”
奥保夫点点头,从地上捡起一杆三八大盖然后熟练的摆弄两下,说道:“学兵军还真是财大气粗啊,游击队使用的居然都是三八式步枪。”
三八式步枪一度是日军的骄傲,不过现在,随着对学兵军的了解增多(主要是败仗吃多了),似酒井直次等一线军官已经意识到了三八大盖和卫青式突击步枪之间的差距。酒井直次眉头微皱,说道:“用不了多久,我们也会用上自动步枪的。三八大盖已经完成他的历史使命了!”
“阁下,您也认为三八大盖不如支那人的卫青式突击步枪吗?”奥保夫忽然小声问道。
酒井直次斜睨他一眼道:“奥保君,老实讲,我是看不起支那人的,但是也不能因此就否定他们的一切。卫青式突击步枪,确实比三八大盖的性能优秀!作为帝国军人,我不认为承认自己的不足有什么丢人的——那是什么?”
酒井直次说着,目光投向了正发生激烈交火的杉树棚,忽然,他发现西方的天空闪烁起红光,不禁一愣。
奥保夫循声望去,然后就好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惊呼道:“炮袭!”
之前的炮战,学兵军火炮的犀利给奥保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对天空闪烁起红光这一幕印象太深刻了,他立刻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
酒井直次也醒悟过来,他嘴巴张开正想喊点什么以彰显自己总指挥的身份,看见成百上千团火球铺天盖地而来,一句话含在嘴里,居然硬生生的因为惊惧而忘记了吐出来。
五十四门“霹雳火”齐射,“咄咄”声中,八百六十四枚火箭弹几秒钟内悉数腾空而起,这种景象实在是太壮观了。连成一片的火箭弹拖曳着橘红色的尾焰劈头盖脸的砸向吴村镇,所过之处,将天空都映红了。
杜林子就别说了,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心中被震撼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声惊呼发出半声卡在喉咙口,待吴村镇方向传来连绵不绝的爆炸声时,这才随着疲累的嘴唇慢慢吐出,变成一声悠长的惊叹——“啊!”
杜林子少见多怪,会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