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半岛,马兰前线。一个简易却隐蔽性极强的帐篷内,张灵甫端坐在一个空的弹药箱上,正在研究着摆放在另外一个空的弹药箱上的军事地图。在他的面前,则垂首立着两个少校。
良久,张灵甫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其中一个少校的脸,问:“冯远征,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是!长官!我不应该盲目追敌,导致,导致手下兄弟无谓的伤亡,”冯远征二十五岁左右年纪,他本能的双脚一个兵力,然后朗声答道。前面回答得十分响亮,但是说到“导致”时,声音越来越低,脸上也重新布满了羞愧色。
“盲目追敌?无谓的伤亡?你们连总共才多少人,他娘的,你这一次就给老子丢了一个排!告诉你,这也就是在国外,要是在国内,就你犯这错,老子早让人拉出去毙了!”张灵甫忽然咆哮道,吼着,将手中的笔掷在地图上。
冯远征还有另外一个少校不禁噤若寒蝉。
“张高明,你呢,认识到错误了?”张灵甫的目光一斜,转到另外一个少校脸上。
张高明双脚并拢,抬首昂胸,大声答:“军座,我愿意领受处罚。”
换在平时,张高明这态度才是最正确的。不过现在显然非寻常时候,所以他这话非但没能减轻张灵甫的怒气,反而让他再次“爆炸”开来。像只好斗的公鸡一样,张灵甫上前两步冲张高明伸出脖子,几乎脸贴脸对他吼道:“领受处罚?!他娘的,你这是故意给老子出难题是?明知道老子现在手上人员紧缺,还主动请求处分!怎么?难道说你就这么想回去国内?!”
张高明当然没有这个意思,他也没想到张灵甫会扯到这上面,登时就有点慌,赶紧大声回答:“报告军座,卑职绝无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张高明脸上登时汗如雨下。
张灵甫这边还要继续教训鞭策,外面忽然响起喊报告的声音:“报告总座,远征第三军第一师师属警卫团士兵向山正在执勤,请指示!”
然后,听出回答向山的正是孙立人的声音,他朝张高明还有冯远征低吼一声:“滚!”然后整整衣冠迎了出去。
“怎么?又在训诫手下?”孙立人走进来,开门见山的问道。
“这两小子太不争气,不训不行啊!”张灵甫答,然后问道:“总座,您怎么来了?”
“还不是怕你憋出毛病。我知道,最近这段时间大家都憋惨了,不过我告诉你,好日子就要来了,统帅部已经明发通知,要在马来半岛展开新的攻势,”孙立人道。
张灵甫闻言先是半信半疑,问:“真的假的?”得到孙立人肯定的回答,他愤愤骂道:“娘的,统帅部那帮人就知道纸上谈兵。当初鬼子防线没建起来的时候我们请求进攻他们百般阻扰,现在鬼子防线建齐全了,又让我们打了。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开打难度会成几倍的提高吗?”
张灵甫为什么火气这大?不,其实不仅是张灵甫,远征第三军全体官兵这段时间的情绪都有点失常。而究其原因,和最高统帅部在马来半岛战局上的“不配合”不无关系。作为几乎全部由黄埔系军官组成的远征第三军,自上至上自有黄埔式的骄傲。所以当初孙立人带着一帮黄埔天骄踏上中南半岛的土地时,他们是奔着彻底歼灭东南亚日军的目标来的。
只是战事的发展却事与愿违,固然,远征第三军的将士敢打敢拼,但是前有服用了兴奋剂的土著军队毫不惜命的阻拦,后来又因为补给物资跟不上而难以打开局面。于是,远征第三军的官兵明明觉得自己再使一把力就能够打开局面,将小鬼子赶出马来半岛,偏偏,他们的进攻越来越吃力,伤亡也越来越大。眼看着小鬼子将防御工事修筑得越来越坚固,而最高统帅部迟迟未能将请求的喷火坦克、喷火筒和火箭筒等装备足量的补给过来,自孙立人到下面的士兵,他们眼看着最佳进攻时机离自己渐行渐远,自然难免火气上头。
应该是能够理解张灵甫的心情的,孙立人拍拍他的肩膀说:“怪话少说,这一次,统帅部应该是准备动真格的了。听说,顾上将已经受命赶往这里。有他亲自坐镇,我想最高统帅部肯定不会推诿我们的合理要求。”
“顾上将?顾祝同?”
“是。”
张灵甫眨巴眨巴眼睛,神情变得慎重起来。“向山,我和总座有要是要谈,闲杂人等一概不准入内!”他朝外面吼一句,然后斟酌一下用词,对孙立人小声道:“总座,这未必是好事?您就不担心?”
张灵甫话只说一半,不过以他和孙立人之间的默契,后者当然能够领会其完整意思。孙立人倒是表现得相当的豁然,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是为了打鬼子,让我怎么着都行。”
张灵甫对孙立人也是相当了解的,知道他这话绝非违心之语。他想了想说:“总座,我怎么觉得这事透着诡异呢?要不,我给最高统帅去封电报问问?嘿嘿,我和最高统帅呆过一段时间,他当时就许诺无论我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他。”
“没这个必要,钟麟老弟,既然你提到最高统帅了。我问你,就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他是怎样的人?”
张灵甫歪起脑袋想了一会,迟疑的说道:“不好说,不过总体感觉不错,至少不像传闻中说的那样什么六亲不认,什么好色无耻。对了,虽说他平时看起来很随和,但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