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渐渐西斜,微弱的月光下,成片的油菜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如果欧阳云只是一个旅人,如果现在天下太平,他会很高兴的找一个空旷的地方,享受这大自然的馈赠。
可惜他虽然是旅人,身上却有使命,而这个天下,正在日寇的铁蹄下呻吟、哭泣。
欧阳云的特种兵生涯和许多人想象中不太一样,至少在战友们眼中,这小子是个另类。当兵的人,特别是训练强度特别高的特种兵,由于训练占用了他们几乎全部的精力、体力,所以他们的脸常年都绷得紧紧的——他们没心情也没精力去微笑、和蔼,渐渐的会在脸上形成一副棱角、身上自然而然的会带上一股子杀气!
这些,欧阳云身上没有。他之所以能进入特种兵大队,全靠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针法,这针法本是他爷爷希望他继承自己针灸衣钵强行让他练的,可谁也想不到的是,他针灸的技法没练成,一手针法倒给练出来了。
进入哈工以后,这渐渐成了他的招牌,也成了哈工迎接上级检查时的一个保留表演项目。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他被来哈工视察的陈中将看上了,陈中将大手一挥,欧阳云毕业以后先是成了一个医疗兵,接着就进了特种兵大队……
在战友们眼中,不管训练多么刻苦,不管环境多么恶劣,小欧阳的脸上总会招牌式的挂着笑容,而他的胡侃蛮聊也是为大家所熟悉的。很多时候,当大家训练毕,脱力软瘫在地上,要是听不见他乱七八糟的歌声,哈哈的大笑,心里就会产生寡寡的感觉——
也正因为此,欧阳云在队长他们眼中,是个永远不合格的特种兵,总以为这小子是不是心理上有什么毛病,这也就注定了他总是被干预的命……
在他和李铁书等人制定的作战计划里,后门是一处遗漏。现在的日本军队,风头正劲,上上下下都认为中国军队羸弱不堪,打起仗来相当的嚣张跋扈。他们本来以为,小鬼子一定会选择从正门强攻,所以才在正门附近设计下那么严密的一只口袋。
他们不知道,小鬼子此来并不是仅仅为了报复,其主要目的,乃是为了夺回事关皇军面子的“奉献金”,所以为了防止他们携金逃跑,才会做出这样的布置。
酒井隆没有想到,在他看来万无一失的夜袭计划会因为他们的分兵而一败涂地。
学兵团在正门足足埋伏了两百七八十人,而且配备了迫击炮、探照灯。可别小看探照灯,在夜战中,只要运用得当,它的功用有时甚至抵得上一个排的兵力。
欧阳云深知日本军队的强悍、学兵团的羸弱,在得知日军分兵以后,为了保证正门口袋的严紧,他只得兵行险招,仅仅抽出侦察排前往防守后门。面,重新布置已经来不及,另一方面,仗着有防弹衣,他有信心在正门日军被全歼前拖延后门日军足够的时间。
以前的野外生存训练里,夜里野地里行军是常有的事,欧阳云弓着身子,沿着菜地间的田埂飞快地奔跑着,很快就找到了向后门进发的日军大队。
在日军参谋部制定的计划里,为了防止学兵团从后门逃之夭夭,龟井这队日军为了行军速度,除了两挺轻机枪,其他重兵器什么也不会带。
龟井为了尽快赶到作战地点,带着所部人马从菜地、麦田里直线穿插过去。所有日军皆穿着翻毛皮鞋,一时只听见嚓嚓的脚步声。
随着驻地正门口传来枪声、爆炸声,日军队伍的行进速度更快了——龟井还以为石川已经开始攻打了呢,心说可别让学兵们从后门跑了——这就给了欧阳云足够的偷袭空间。
最先倒霉的是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一个扛着机枪子弹的日军副射手。这小鬼子正跑得哼哧、哼哧的,忽然,一个人影从他背后不足两米的油菜丛里扑了出来。
欧阳云动作很快,飞快的靠近他背后,左手持钢针插向他的脖子,身子同时贴了上去,右手从他腋下穿过,托住了子弹箱。
副射手只觉得脖子上好像被蚊子咬了一口便失去了知觉。
欧阳云轻轻放下他,右手掏出军刺往他脖子上一戳,左手拔出钢针,跟着便蹿进了油菜地里。
现在,走在队伍最后面的两个日军一个扛着机枪、还有一个扛着子弹。他们跟随大部队走出去五十余米的样子,扛子弹的无意识的回头一看,没见到坠在后面的结成,先是一愣,接着喊住那个扛机枪的,轻声说:“长平君,结成怎么不见了?”
长平回头看了看,说:“是不是到前面去了?”
“不会,他一直跟在后面。”
此时,欧阳云就隐匿在他们后面五米左右距离的油菜田里,听见他们的对话,他灵机一动,故意将身边的油菜弄出响声,然后含含糊糊的用日语咕哝了一句:“我在这里。”
长平笑了,说:“结成,你小子吃坏肚子了吧?”他还以为结成在方便。
“啊!”欧阳云发出一声恰到好处的惊叫。
“恩?怎么了?”扛子弹的说着,走了过来。
长平:“喂,我先走了,你们赶快跟上。”他没有怀疑可能是敌军做的手脚,也难怪,他们走这么长时间了,附近鬼影子都没出现一个,而不远处的学兵团驻地里,除了门口正灯火通明,驻地内竟然只静悄悄的亮着几盏白炽灯。
扛子弹的问着:“结成,你没事吧?”踩翻几棵油菜,离欧阳云发声处已经只剩不到两米的距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