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叔洪的脸色很不好,难怪他,一个师两个旅六个团,将近八千人,只是一昼夜间,就损失了两千余人,还增加了一千多伤员,再算上现在还在后面和小鬼子死磕的一个团和在城里的损失,他这个师的战损已经超过百分之五十了,这让他的心情怎么好得起来。
欧阳云老远的迎上去:“方师长!前面怎么样?估计能坚持多长时间?”
方叔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司令,是不是轮到我们渡江了?”
“是。”
方叔洪眉头皱了起来,转身朝火光闪烁的战场看了看,道:“就留一个团防守吗?”
“三个团,江苏保安一师会留两个团。单人雄那边的日军损失也很大,他会抽调一个团填充到你们的防线。”
“那应该能拖到我们渡江。”
“走吧!”
“单旅长呢?还没回来吗?”
“不等他了,先走一批,我们也只有这么多船,一起渡江不现实。单旅长特种兵出身,不用担心他。”
方叔洪不着声,回头再次朝战场方向望了望,心中凄然,暗暗道:“兄弟们,你们安心的走好了,我方叔洪发誓,你们的仇,我总有一天会十倍的从小日本身上讨还回来。”
十分钟以后,欧阳云、方叔洪登上了渡江船只。欧阳云站在船头,眺望单人雄驻守的方向,看见那里爆炸引起的火球闪烁个不同,沉闷的爆炸声更是惊天动地,他的面色不禁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欧阳云相信,以单人雄和手下大刀团特种兵的本事,他们要想脱身肯定没有问题。问题是,他一旦顾忌到自己的离开会影响整条防线的安危的话,那肯定会选择留下。届时,一旦日军突破一一四师的防线,形成两面包夹,那纵然他有通天的本事,也很难逃脱。
不知道是不是日军察觉到了什么,就在欧阳云他们登船不久,日军游弋在下关水面的炮舰再次猛烈发炮,其中,倒有一半的炮弹是倾泻向单人雄驻守的阵地。
单人雄可是一员猛将哪,虽然他现在只是一名副旅长,但在欧阳云心中,他的地位可不比何正降等师长级别的人和一人差。
许是看出了他心中的担忧,方叔洪轻声说道:“司令,日军炮舰这一轮炮击相当犀利哪!难道他们想孤注一掷,一举突破?”
“有这个可能,夜晚毕竟有利于我们。日军肯定是怕夜长梦多。”
欧阳云所料不差,松井石根正是担心夜长梦多,放跑了他这条大鱼,所以才下令围攻南京的部队连夜作战,以期一举打破僵局。
下关码头东面防线,单人雄背对着日军来攻方向坐在战壕里,快速的往弹匣里压进子弹。日军这一轮的炮击密度是空前的,对于大口径的舰炮来说,他们利用战斗闲暇时间挖出来的战壕就好像纸糊的一样。这种时候,躲避是没有作用的,关键还是看各人的运道。就拿单人雄来说,自晚上八点钟开始,他就一直呆在这里,却愣是没有遭惹到一枚炮弹的亲睐。而沾他的光,呆在他附近的几个保安一师的老痞子和大刀团的两个兄弟也一直没有挨过炮炸,此时正抱着枪,当听过年放鞭炮呢。
单人雄一边填着子弹,一边浮想着。
江苏保安一师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差了啊,幸亏自己见机得早,早早的向司令请求了一个团的川兵来镇场子,不然的话,此时的保安一师想必已经溃散了吧。想到川兵,他朝左边看了看,那里,就有一个排的川兵驻守在那里。这些个川兵,他原来是不看好的,为啥,装备实在是太差啦,由此引申开来,想必士兵素质也就是尔尔。虽然后来司令帮他们将装备从里到外的都更换了,可是这又管什么事呢?所谓的换汤不换药啊。正因为有这样的心结,刚刚见到这支援军的时候,单人雄可没给那个川兵团长王有才好脸色,甚至对欧阳云这样的安排腹诽不已,认为司令是糊弄自己。当然了,现在他可没有这样的想法了。这些个川兵,军事素质确实不怎么样吧,可是他们肯拼命啊!而且,士气高昂,不仅自己部队士气高,还能提高友军的士气,君不见,只要他们一喊:“格老子的!拼了!”周边的保安一师的骡子们就好像打了鸡血一样的也跟着“嗷嗷”叫唤上了,一帮怎么看都像是土鳖的家伙,现在竟然也打得像模像样了。哈!所谓的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用在战场上也同样的恰当吧?现在看来,幸亏司令派的是这帮“格老子”啊,不然的话——“兄弟们打起精神喽!小鬼子又打上来了!”单人雄还在沉思,忽然左边传来一声暴喝,然后,爆炸声便悠忽停止了。与此同时,枪声却变得激烈起来。
“这个王有才嗓门倒真是不赖!”单人雄心中打趣着,人已经一个转身趴在了战壕边上,他抬头一看,看见照明弹下密密麻麻冲过来的鬼子,也跟着吼了一嗓子:“保安师的龟儿子,刚才川兵兄弟们中了个彩头,这回可轮到我们奋发图强啦!兄弟们,揍他够娘养的。”嘴上吼着,手上也不含糊,枪口一探出去,“嗒嗒”喷吐出火焰,正对着他冲过来的鬼子,立刻有几个人一头栽倒下去。
这仗打得艰险。对面的鬼子动辄来个集体冲锋,就在半个小时前,他正在和欧阳云通电话呢,鬼子铺天盖地的就冲过来了,而且,竟然等冲到距离他们不过三十米的时候才开始发射照明弹。当时,如果不是王有才果断的带领手下兄弟冲出战壕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