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xz比内地冷,到xz的新兵比普通新兵要提前前往部队。
包强穿了一身没有帽徽和领章的新军装,和刘建厂等人一起走进餐馆。作为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工厂子弟来说,就算他们变成了社会人物,解放军仍然在心中留下神圣位置。身边伙伴成为解放军,刘建厂等人嘴里不停地嘲笑这事,可是在包强临行前还是特意安排一场浓重的送行酒。
六人喝了五瓶白酒以后,醉醺醺地离开餐馆。包强喝酒后必然乱性,因此被刘建厂限制喝酒,只与每人碰了五个小杯,可是这几小杯酒仍然让其头脑发热、眼充血丝。
刘建厂等人在街道上已经建有恶名,餐馆老板只得自认倒霉,眼睁睁看着血汗钱被一群杂皮吞没,心气难平,在大厅里不停咒骂。
大厅里坐着一个酒店老板,曾被刘建厂等人强拿过几瓶好酒,大有同仇敌忾之心,愤而拍桌,道:“现在是什么**世道,杂皮居然还可以当兵,让不让老实人活命?”
此话如同火星,点燃了邻近几桌素不相识的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骂起当今社会上的不平事。
《山南日报》记者李辉抽着烟,听着众人痛骂,觉得这是一个好题材,只是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暂时没有精力理睬此事。
记者王瑞雪倒是兴致颇高,凑过来道:“头儿,这事如果深挖,说不定会有猛料,我们是否跟踪一下?”
李辉用手抚了抚头发,使其遮住日益光亮的头顶,道:“价值倒是有,只不过我们另有要务,抽时间搞这事会冲淡主题。我们再到宣传部走一趟,核实矿难情况。”
李辉、王瑞雪、于成龙三人皆是《山南日报》记者,李辉是组长,王瑞雪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于成龙是摄影记者。近一年来,他们三人扎扎实实做了些工作,揭露了两起地方上的黑幕,在圈内声望鹊起。这一次跑静州昌东矿难颇不顺利,静州位于偏僻山区,从领导到普通干部的思想观念都停留在八十年代中后期,对新闻记者有一种天然抵触情绪。而且那里的矿老板财大气粗,手腕通天,形成严密的保护网。他们深入昌东县以后,受到严密封锁,跑了几天而一无所获,回到静州市后,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联系了市委宣传部。
李辉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图,递给王瑞雪,道:“矿老板叫刘清德,昌东有个刘部长叫刘清材,还有个局长叫刘清福,官与商,搭配得还真是好,难怪我们啃不动。”
王瑞雪开玩笑道:“我妈姓刘,按辈分来说,清字辈分比我要高一辈,五百年前肯定是一家,老刘家真是人才辈出。”
到了市委宣传部,宣传部副部长李元昌照例客客气气,泡好茶,拿好烟,留下漂亮女同志陪着三人,然后出去打电话。几分钟后,李元昌笑容可掬地道:“李主任,你稍等,安监局领导一会儿就过来向你汇报工作。”
等了十来分钟,李辉身上的传呼响了起来,是报社副总办公室的号码。李元昌道:“李主任,要回电话吗,到我办公室吧。”
此时此刻接到报社领导电话,李辉预感到这次采访估计就要到此为止,他来到宣传部领导办公室,给副总编回了电话。
放下电话后,李辉脸色变得很难看,暗自骂娘。
李元昌在门外等候,等到李辉走出办公室,将香烟递了过去,道:“李主任,等会儿安监局有个通稿,呵呵,地方的事情不好整,发展才是硬道理嘛,很多事情要一边发展一边规范,还请王主任多担待。”
李辉想将矿难盖子揭开,可是报社副总说出了“我是静州人,在地方上还得仰仗这些领导,他们开了口,我也不好回绝”的大实话,他只能捏着鼻子同意采访到此为止。
都说记者是“无冕之王”,可是记者并不是生活在真空中,而是受到各种利益群体的束缚。通过李辉的直觉,他相信报料人所说“死了七人”是事实,但是如果再深入采访下去,就驳了副总的面子。从私人关系来说,副总是多年好友,从工作关系来说,副总极有可能在一两年内成为老总。李辉想让自己成为社会良心,在成为良心之前必须考虑到生存。为了生存,良心暂时可以放一放,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千古名言深入人心。
等了半个多小时,静州安监局领导终于出现。在小会议里,李辉见到了《山南晚报》《山南都市报》《山南法制报》的记者,大家喝茶抽烟,说说笑笑,气氛轻松。王瑞雪悄悄凑过来,道:“他们要送信封,要不要?”李辉没好气地道:“为什么不要,不要白不要。”
拿到安监局通稿以后,大家都没有采访兴趣。
除了李辉有些沮丧外,王瑞雪和于成龙得到一个厚厚信封,倒是心情不错。
开车回山南,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被一大群人堵住了前进道路,人群中爆发出打斗声,摄影记者于成龙对突发事件最为敏感,不等李辉安排,已经端起了相机。
十字路口一群人正在混战,打斗的一方居然就是在餐馆遇到的几个地痞,穿着新军装的年轻人在混战的人群中格外显眼。李辉对这个新军装印象挺深,心道:“地方武装部门最怕就是政治退兵,政审比体检和学历审核更加严格,这个新军装是杂皮,绝对劣迹斑斑。你们要封矿难的盖子,我就揭露另一个阴暗面。”
相机咔嚓地照着,打架过程被全程记录下来,所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