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瑾慢慢垂下手,头低了下来看着他:“嗯,他都是为了蔚蓝好。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帮他们了……这对苦命鸳鸯……你说要是没有黎妍那件事情,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像我们一样重新在一起?”
叶秉兆揉了揉她的发,忽然很认真道:“没有如果,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淳风选择这样的方式,我们只能尊重他。”
夏瑾还是不能释怀:“可是季淳风剥夺了蔚蓝选择的机会,这对她不公平。”
“如果那是一个残酷的选择,我觉得淳风这样的处理方式未尝不好。”
夏瑾拧眉,像是走着楼梯忽然踩空一脚,心脏漏跳了一下,她有些惴惴不安,紧紧抓住叶秉兆的手认真道:“叶哥,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我们之间发生什么意外,你不会像季淳风那样推开我!”
叶秉兆看着她认真无比的眼眸,她的乌黑的瞳仁里只有他的影子,露着焦灼,一瞬不瞬的,生怕错过他的一个表情。叶秉兆紧抿着唇,下颔抽紧,只是抓着夏瑾肩膀的手一再收紧。
在夏瑾的眼里,她只看得到他凝峻的脸,万年古潭一样幽深的眼眸,她猜不到他的心思,又慌又乱。自从跟他在一起后,她是过得太幸福了,忘了他们之间也是有问题存在的。他的前妻,他的儿子,死亡的阴影一直笼罩着他。肩膀被他钳着,她感觉得到他的挣扎,眼睛里露出哀求。
忽然,夏瑾挣开叶秉兆的手急匆匆跑开露台,叶秉兆的手虚空抬着,夜风从他的指缝穿过,他的手指弯动了下,留在他掌心的,只有沁骨的凉意。心头涌上的是无边的痛,如蚁噬心,麻疼麻疼。
唐苑跟小幕的骨灰是从他的那只手撒出去的,那一天天空阴霾,海浪汹涌,灰白的粉末从他的手掌被吹散,飞向遥远的天际,只留下被风吹过的痕迹,他的手也是这么的冷,冷到麻木。他再也感觉不到温暖,心空了,世界那么大,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唐苑说过就算变成灰,也会陪在他的身边,可是那终究只是一句话,他看不见她,摸不到她,留下的只是她生前的片段,陪着他的不过是那段回忆而已。而今,夏瑾逼着他做出那样的承诺,他如何说得出口?因为太怕失去,所以宁可远远看着她的那种心情,淳风对蔚蓝有,他也有。
因为太贪恋她的温暖,所以他抛却了顾虑,告诉自己有能力保护她,可心里的忐忑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如果有万一,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想他能做出的决定应该是跟淳风一样的。
夏瑾急匆匆跑下楼来到圣诞树前一阵乱翻,赵世嘉本来在圣诞树下转悠,看见夏瑾忍不住上来调侃:“喂喂,别急别急,又不是小孩子,还没到拆礼物的时间呢。”
夏瑾没搭理他,继续翻找,终于一只包着橙色包装纸的盒子露了出来,她快手抱起,一阵风一样又急匆匆跑了,留下赵世嘉一个人在树下凌乱,“难道我是空气?”
夏瑾包着盒子又是一路小跑,跑到露台时喘着气,还好叶秉兆还在。他孤单的背影落在她的眼里,遗世而独立,周身都流淌着一种让人哀伤的气息,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夏瑾眼睛一酸,出口的声音低哑而干涩:“叶哥,你站在原地就好,就让我来守护你,好不好?”
她慢步上前,边走边小心拆开盒子。叶秉兆本以为她是受不了他没有给出的答案而生气跑开,听见她的声音,挺直的背脊倏地一紧,回过身来,落入眼里的是她娇小的身影,一步一步,平稳坚定,向他靠近,有着她那执着的让他不能退开的目光,她的手上捧着一座精致的小木屋。
“啪”一下,夏瑾的手指轻轻一按,小木屋忽然发出橘色的灯火,在黑暗的空气里,是那么的显眼,驱散了寒冷,让人温暖。
“叶哥。”夏瑾走到叶秉兆的面前,将手上的小木屋抬高了些,橘色的灯光衬得她的脸柔和明亮,她的眼睛里有着两点亮光,成了他心中不灭的明灯。多年以后的他永远都记着这个夜晚,她柔和娇美的脸庞,微动的红唇如花瓣绽开,用着最温柔的声音说着话。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我盖好了房子,请你住进来。”
叶秉兆凝峻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缝,没有人知道他心中是怎样的汹涌澎湃。他的眼注视到那所小房子上,黑瓦白墙,不是豪华的别墅大宅,没有华丽的装饰,却让人再也移不开眼,那小小的房子门口,站着一个女人木偶,扶门而立,似乎正在翘首以盼她的丈夫归来。
夏瑾紧张得看着叶秉兆,托在木屋下一只手微湿,手心里紧紧攥着一样东西。她小心翼翼将木屋放在一旁的露台上,然后伸过手拉过叶秉兆的,缓缓掰开他紧握的手掌,将手心底下的东西放在他手中。
叶秉兆浑身一震,手下的触感潮湿,是她略带薄茧的指尖,看着她的目光越加幽深,像是平静的万年古潭里跌入了石块,泛起涟漪。她的手放下,他宽大的掌心托在一个男人模样的小人偶,“噗通噗通”他沉缓的心跳变得快速,他能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看懂了他,在他无法给出承诺的时候再次动摇着他!
耳畔传来她柔和的缓慢的声音,被风吹散在空气里,听着飘渺却始终萦绕在他的耳边。
她说:“从小我就渴望着有座这样的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多么美丽。于是我追求着那份信念,也许我不够努力,所以沈逸珲跟我的房子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