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贾赦真有些佩服贾母,这位宫于心计的老太太,简直可以利用一切机会,化成手段达成目的。
明明只是贾敏从苏州寄来的信件到了,老太太偏偏就从这上面大作文章,然后直接扯到张氏身上。
看来她对张氏的算计,从来都没有停歇啊。
贾赦当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随着王氏掌家日久,特别是实行了败家的收买仆役行动逐渐见到成效,其在荣国府后宅的地位稳中有升,甚至逐渐开始威胁到老太太至高无上的老太君地位。
这是贾母绝对不会允许出现的情况,为了府中的大权和至高无上的地位,她甚至连两个儿子都可以拿平衡官场的那一套手段,不惜弄得两个儿子差点反目成仇,更何况区区一个王氏?
只是贾母放权已久,或者说享受惯不愿重温管家理事的忙碌日子,张氏便还是她眼下最好的手段。、
毕竟张氏是府中名正言顺的大房奶奶,同时也是当仁不让的当家太太。
只要张氏回来,就算她什么都不做,王氏都得心惊胆战小心翼翼,生怕手头的后院管理大权旁落,起码在没将张氏这个大敌弄死之前,她是不敢对贾母有丝毫不敬的。
贾母要的,就是这样的平衡,而她却是把控平衡的最终决策者,高高在上地位不容侵犯。
如此算计,是真正的阳谋,就算王氏心中明白却也不得不入套,因为她这个管家太太名不正言不顺,天然就处于不利状态。
只要把张氏弄回府,贾母便可悠闲坐收渔翁之利!
而且显然这次贾母有备而来,直接将话说死不给贾赦拒绝的机会。
贾赦不是不能拒绝,之前就拒绝过了好些次,这次拒绝也没什么。不过他考虑了一番利弊,最后还是没有这么做。
还是一个‘孝’闹的,张氏毕竟是儿媳,老是躲在郊外庄子上修养,一直不回府‘服侍’婆婆有些说不过去,这关系到了已婚女子的名声问题。
张氏自己可以不在乎,她却是不得不顾及两个孩子,一旦母亲被扣上不敬婆婆的罪名,膝下两个孩子贾瑚和贾琏都得受牵连,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污点,在官场上却是极为要命。
贾赦对张氏的性情十分了解,她可以不在乎自己,但绝对不可能无视了两个儿子的前程。
所以,他这次并没有直接顶撞说不行。
为的,就是不让贾母有借口败坏张氏的名声,如此而已。
他不做什么,不代表别人不会做什么。
不要忘了,王太医可也是姓王,听闻其家族跟金陵王氏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王氏要是知道了贾母的打算,会没有动作出来?
贾赦带着好笑的情绪,慢步走出了富贵堂皇的荣庆堂,没有跟随后出来的贾政多说废话直接离开了荣国府。
贾政返回荣僖堂后,脸上什么反应都无,好象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般,只是在跟王氏一同吃早膳的时候,‘无意’间透露了这个消息。
王氏此时修炼的火候不到,脸上当即变色,勉强撑着一张僵硬的笑脸贾政用完早膳,悠哉悠哉去书房之后摔了茶盏。
她气得咬牙切齿,心中怒火熊熊却是毫无办法,贾母这手直接戳中了她的要害,让她尽管十分不爽却又感觉无可奈何。
不过正如贾赦猜测的那样,她自然不会让贾母的算盘这么轻易得逞。于是她招来了心腹陪房周瑞家的,主仆两人嘀咕了好一阵后,周瑞家的便借口有事出府,很快她就来到了王家。
谁说贾政是蠢货的?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贾赦晒笑,他并没有直接奔赴震远镖局,而是就待在宁荣街不远处的一家茶楼,听到柱子传来的消息轻笑摇头。
贾政这厮够阴的,明明自己不想失去管家大权,却‘不经意’挑动自家婆娘出面,真是阴险得很啊。
不过,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先不说那位王太医跟王家的牵连,还有之前为张氏下了诊断书的刘太医,也不是王太医想得罪就能得罪了。
这里很明显牵涉了内宅阴私,只要王太医心中清楚的话,就不会做出‘糊涂’的选择。
一直在茶楼坐到中午,顺便还吃了一顿午饭,他这才带着柱子还有几位随行护卫赶赴北城的震远镖局。
而此时的震远镖局气氛凝重又尴尬,一干镖局的镖师趟子手们神色不善,分散在镖局偌大的练武场四周,神情间很有些不岔。
“那家伙不会放咱们镖局鸽子吧?”
镖局大堂,十来位镖局主事全都脸色愤怒,屋里的气息几乎凝固,叫人感觉连喘气都困难。
不知是谁突然开口,瞬间打破了屋子里凝固的氛围。
“我看有可能,咱们震远镖局虽然不是京都最大实力最强的镖局,却也可以排进前五之列,想来那家伙肯定是怕了才不敢来!”
“怕不是田七这家伙办事不利,怕咱们怪责这才弄出这一招的吧?”
“不可能,当时跟着田七的可有十来位弟兄,他们全都众口一词,想来那位的实力绝对相当厉害!”
“再厉害又如何,咱们人多势众他估计是不敢来了!”
“……”
一干镖头议论纷纷,大多认为那日跟镖局镖师过不去的家伙,不敢来震远镖局找茬。
坐在首位的总镖头陆黄河一直沉默不言,他今天从早上起来便有些心神不宁,右眼皮跳个不停恐怕有事发生。
镖头们的饿议论当作参考就成,真要按他们所言那样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