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立光已经迅速把自己从一个下属的心态调整为谈判者的心态,他的目光中已经没有了谦卑和低调,而是一种咄咄逼人的冷静,他用低沉的声音说:“刘总,有话就直说吧,你应该知道,我从来就是个直来直去的人。”
刘洪见张立光已经听懂了自己的话,便也摊牌道:“经过长时间的考虑,我觉得你已经不适合担任目前的职位了,其实呢,我也是尊重很多其他高管和中层干部的意见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张立光心里像灌了铅一样,冰冷沉重,嗓子也变得干燥沙哑,虽然努力克制,但他的喉结仍然费力地蠕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看了看眼前的笔记本电脑,可笑自己竟对此毫无觉察,还屁颠屁颠跑过来准备巴巴地向对面这个人汇报表功哩!
“张总,你有什么意见也可以说嘛。”在这种时候,刘洪认为自己是绝对的主宰,带着居高临下的宽厚说道。
张立光将痛苦和屈辱狠狠地压到心底,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显得和刘洪一样轻松,说:“刘总,相处这么长时间,你应该了解我,我从来不说毫无意义的话,你说我就是不行,我说我就是行,这种争论你觉得有意义吗?我们之间现在惟一有意义的话题就是:既然公司决定让我走,那么补偿是什么?”
刘洪微微一怔,没想到张立光这么平静爽快地接受了被解雇的事实,这让他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失落,他吸了两口烟,说:“这个嘛,当然还是按规定来,如果你今天就走的话,给予两个月的工资补偿。”
张立光心里冷笑了一声,说:“这是自然,但我说的是我的年度奖金和提成。”
刘洪头摇得像拨浪鼓,说:“这肯定是不行的,你还没有在我这儿干满一年呢,按照我们当初的协议,如果你没有干满一年,是没有年度绩效和提成的。”
张立光心里暗骂,这狗日的没准早就预备着这一天呢!只恨自己当初被他那些热情如火的语言所蒙蔽,以为真遇到了礼贤下士的明主,再加上太相信自己的实力,自认为绝无干不满一年的道理,对协议中的这一条款也未加在意,没想到,今天竟要眼睁睁地被人耍了。
张立光极力控制着情绪,不让自己满腔怒火和满肚子苦涩让刘洪看出来,他想了想,虽然自己还差一个半月就干满一年了,但刘洪一定要拿协议说事的话,自己是毫无办法的,便嘲讽地笑了笑,说:“刘总,如果你在我干满一年的前一天炒掉我,是不是我也拿不到年度奖金和提成?”
刘洪脸上掠过一丝暗红,随即他斩钉截铁地说:“我没这种意思!张总爱讲职场中的规则,我这人从来没给别人打过工,不懂那些规则,我这人从来只讲两个字:感情!我向来是以情待人、以情服人的。”
“刘总的确很讲感情!”张立光用毫不掩饰的鄙夷神情将那两个字复述了一遍,此时他心里充满了痛苦、烦躁、厌恶和疲惫,只想快些离开这间办公室,便说:“这样吧,我只拿第一季度的奖金和提成,有问题吗?”
“这个可以。”刘洪叭了一口烟,说道。
他话音刚落,张立光便站起来,把手伸向他,说:“祝你好运,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