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阔别了十年的熟悉的唤声,令如陌的心控制不住的颤了颤。不想面对她那盛满痛意的眸子,她别过脸,望着窗外的飞雪,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娘??这个称呼,你不配!从十年前,你亲手将我推下悬崖的那一刻起,我那美丽善良的娘亲,就已经在这个世上消失。而你……在我眼中,只是那个为了报复,不择手段的金国皇后。为了达成你复仇的目的,视我为盘中的棋子,令我失去我视作亲人一般的朋友。为了你的复仇,致使我的爹爹下落不明,我的哥哥和朋友生死未卜……我真的不知道,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她的话犹如一把一把,比那夺命钢针还要锋利的冰刃,一刀,一刀,拉锯着岑心言的心,令她痛到快要窒息。
岑心言扶着椅背,勉强支撑着自己剧烈颤抖的身子,眼中的泪珠愈加汹涌的滚落。她的目光在沉痛中,渐渐变得迷茫,不住的低喃:“我想要什么?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想要什么?我的人生,除了仇恨和悔痛,什么都没有了,我还能要什么呢?这个世界,欠我的太多了,而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们兄妹两……你说得对,我,真的不配为一个母亲。你们,都不要原谅我……”
“我当然不会原谅你!呵呵,我怎么可能原谅你?!”如陌笑得凄凉,她带给她那么多的伤痛,她欠她那么多条人命,叫她,如何原谅?
虽然岑心言一直都知道,她不会原谅她这个母亲,但是在这一刻,听见她亲口说出来:“不会原谅”,对她而言,仍然是一种深深地痛击。那不断加剧的痛苦,渐渐的变成了绝望。
她惨笑了两声,五脏六腑似被纠结在一起,一阵猛烈的咳嗽接踵而至,鲜红的血丝自她的嘴角缓缓流出,将本就惨白的面庞衬得更无人色。
也好,这样也好。她忽然觉得累了,很累,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恨也罢,怨也罢,痛也罢,悔也罢,就这样,都结束吧。
她弯起嘴角,眼中有光芒绽放,那是一种对于毁灭的畅想,以及对死亡的渴望和向往。
她从怀中掏出一枚金黄色刻有火凤图样的令牌,朝着如陌扔了过去,如陌自然的反应便是伸手接住。
岑心言道:“嫣儿,你爹被关在我居住的寝宫北面的地下密室,你现在就去带他走吧。”
如陌愣了愣,看她的手重新放到那枚机关按钮之上,心中一惊,难道她还不放过金翎吗?她和金国皇帝究竟有什么仇恨?
岑心言转过头看着金翰,笑着说:“金翰,你欠我的,今日就一并算清吧。”
金翰终于明白了,原来这个女子就是心言的女儿。九年前,心言刚来到他身边不久,因为身子虚弱,又受了凉,大病了一场,当时她高烧不退,在迷迷糊糊中,她一直哭,一直哭,反复地诉说着一件事,那便是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
他望了眼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金翎,已经遣了人去请太医,那两根钢针钉得太深,他不敢冒然动他,只好先任他躺在冰冷的地上。
这是命吗?他爱着心言,他的儿子,又爱上了心言的女儿,可悲的是,心言的女儿,也同样不爱他的儿子。
金翰望着岑心言那仿佛即将获得解脱的笑容,极度的不安在心中扩散。他清楚的意识到,她不是吓唬他,这一回,她是认真的。他不再有先前的惊慌,只是用很无奈的悲伤语气,道:“心言,你恨的人是我,何必让这么多的无辜者跟着陪葬呢?”
无辜?!岑心言忽然间大声的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凉和哀伤,笑到身子直颤,待停下之时,眼中已是恨意深浓。她死死的盯住金翰的双眼,唇角依旧弯起,是讥诮的弧度,缓缓张口,咬字极重,道:“你也配跟我讲‘无辜’二字?哈……这真是太可笑了!若论无辜,谁及得上我的父母族人?而我,又何尝不是无辜者?你为了一己私欲,行那残忍之事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们都是无辜之人?”
金翰心中一痛,眉头紧锁,隐有悔意在眉心纠结。她终于还是说了出来。这么多年,从没有人提过那件事情,他不敢提,她亦不愿提,她只是疯狂的报复着,他却是默默的承受着,心甘情愿。
金翰的目光染上淡淡的忧伤,他望着她美丽的脸,温柔的声音有着隐约的不甘,“心言,你说我残忍,你以为你不残忍吗?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年,你选择的人不是我?我身为一国之皇,权势滔天,为讨你欢心,屡屡自降身份,到底有哪一点,比不上封国的一个将军?你说,你的夫君只能有你一个妻子,我便将后宫数十妃嫔,全部打入冷宫,安排遣散事宜,只留了刚刚诞生皇子的苏贵妃一人,也是将她幽禁于紫琼宫,不再宠幸。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就在我怀着期盼的心情等你入宫之时,你却为了另一个男人,不惜违抗圣旨,置自己父母族人的生死于不顾,离家出走,远奔他国?你以为朕,不痛不恨吗?”
“所以你就设计引我回国,将我囚禁在你的寝宫之内,欲逼我就范?”她冷冷的质问。
“可我最终,也还是没舍得伤害你!”
“那是因为我以死明志,才得保清白。”岑心言一手按住剧烈起伏的胸口,恨恨的盯着他微微闪躲的目光,因情绪激动而